“夫人和王爺呢?”流星端著兩盅花膠走進屋內,卻見這兩人都不在裡頭,便出門喚過一個丫鬟,問。
丫鬟欲言又止,似乎是怕僭越了。
“夫人和王爺去老王爺故居了。”逐月走了過來,手裡還拿著一塊小小的薄毯,夜裡多少還是有些涼,所以逐月便給蠻兒準備了這塊薄毯。
流星自不會多問主子們的事兒,便將補湯端回小廚房溫著,又回到房門口守著。
茶明站在院子裡輕輕吹燃了一枚火摺子,她依次讓小丫鬟用長竹竿取了燈籠下來,一個個點燃,又重新掛了上去,像是漫天的星光落進的院子裡。
夏日的時候,王府裡用的都是冷燭。冷燭的光更像月光一些,沒有那麼暖,在悶熱的夏日也不會讓人覺得太過煩躁。
而且冷燭還有驅散蚊蟲之效,婢女們守夜的時候總在站在燃了冷燭的燈籠下,少受些蚊蟲侵擾。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流星才見到沈白焰和宋稚手牽著手走回來了。流星福了一福,對他們二人道:“夫人、王爺回來了,奴婢這就去小廚房端補湯來。”
宋稚淺笑著點了點頭,隨即抬眸去瞧沈白焰,見他眸光溫柔,不再受到往事侵擾,心下才放心了。
流星取了補湯回來,分別擱在兩人眼前,豎起板子靠在肚腹上,道:“松香讓奴婢遞來一句話,端午時宮裡賞下來的粽子還剩了大半,夫人想怎麼處置?”
宋稚費勁的想了一會兒,這才想起那粽子來,似乎是有百來枚,各色餡料的都有。“你給咱們院子裡人分了去吧。粽子不好克化,若是年歲大的,就賞下一錢銀子。”
“是,奴婢知道了。”流星應了一聲,十分有眼色的不打攪他們二人吃補湯,福了福就出去了。
“什麼粽子,我怎麼不知道?”沈白焰原先並不很喜歡花膠的腥味,可松香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竟將這花膠的腥味去除的一乾二淨,沈白焰先前從宋稚的碗裡喝了一小勺,便喜歡上了。
“便是你受傷那一日的早上送來的,說是端午的節禮。有紅豆的,還有火腿的。我嚐了一枚,宮中調味太過謹慎,沒什麼味道。後來又出了那事,我哪還有什麼心思想著粽子?大抵是流星自作主張存到冰室去了,凍過之後失了本味,你還想著要吃麼?”
宋稚抿著湯匙,問。
沈白焰搖了搖頭,道:“吃過鬆香現包現煮的粽子,誰還稀罕宮裡賞下來的?從前又不是沒吃過。”
宋稚微微笑著,將剩下的花膠朝沈白焰的方向推了推,道:“我吃不下了?”
沈白焰無奈的瞧了她一眼,掂量著自己胃中尚有富餘,便包圓了宋稚喝剩下的花膠。
宋稚正託著腮瞧他,恍惚間忽聽見了幾聲類似鳥兒翅膀撲朔的聲音,她還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卻見沈白焰站起身來,他的神情並不慌亂,只是謹慎的將宋稚拉到自己身後。
宋稚見一個黑影印在了門扉上,“王爺,我有要事相報。”這正是素水的聲音!
“何事?”沈白焰開啟門,讓素水走了進來。
素水匆忙朝宋稚點了點頭,又對沈白焰道:“十二皇子派人夜襲了竹樓,我猜想,他定是以為那竹樓裡藏了王爺的私隱。”
“可有人受傷?”沈白焰不知道先是該生氣還是該覺得可笑。
“有幾個下人受了驚嚇,受了些輕傷,倒是十二皇子的人,被瞭然大師生擒了,現在正在竹樓,王爺可要去瞧瞧。”素水問。
沈白焰剛想點頭,卻又頓住了,他道:“我不去了,這只是小事,你處理了便是。”
主子說什麼便是什麼,素水半個字也沒有多說,領了指令便離去了。
“為何不去?可是擔心我?”宋稚不解的問。
沈白焰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有些糾結的坐了下來,道:“只是有種預感,覺得今夜還是不要離開你比較好一些。”
宋稚想了想,道:“你可是覺得十二皇子未必有這麼蠢?這乃是調虎離山之計?”
“夫人真是懂我。”沈白焰挑了挑宋稚的下巴,故意擺出一副浪蕩公子的表情,道,“那竹樓雖不是人盡皆知,可我也沒有藏著,若是咱們平日裡不去住,那兒連個守衛都不曾有。他何必去那裡打探?”
宋稚少見他這樣不正經的時候,覺得新鮮,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說:“也是。說起來,姜姐姐本來也想去那竹樓避暑,後來見了然大師居住在那裡,覺得有些不便,所以歇了這個心思。”
“瞭然大師住在竹樓後邊的竹屋裡,倒是也無妨。你若是想去,等這件事情了了之後,我陪你去小住上幾日。”沈白焰道。
宋稚蹙著眉笑了笑,道:“還是不去了。省得又撞見什麼……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
“什麼?”沈白焰瞧她神色有些尷尬,不解的問。
宋稚低聲將崔爾文與岑家大小姐私下裡會面的事情告訴了沈白焰。
沈白焰並不驚訝,只是稍微有些不贊同的說:“當斷不斷,反受其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