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閒話家常。”崔爾文道。
“閒話家常?你與他有何家常好說?”崔老爺明顯不信,
“當真是閒話,爹,我與王爺好歹也是年少相識相交,怎麼會沒家常好說呢?”崔爾文在崔老爺跟前一直是個溫順的形象,與崔道武的桀驁不馴剛好相反。
“王爺有沒有提到楚氏?他可喜歡?”崔老爺拿起剪子,打理著他書桌前那盆早就被修建的盡善盡美的盆景,顯然是在沒事找事做。
崔爾文默默運氣,確保自己還能心平氣和的與父親說話,“父親又不是沒見過王妃,聽弟妹說,王妃可是冰肌玉骨,秋水為眼,有王妃在側,王爺怎麼會瞧得上那種平庸的女子?”
崔老爺抬眸睇了崔爾文一眼,有些不悅,“楚氏自然有她的好處,王妃也有她的短處。天長日久,她會在王爺身邊有一席之地的,到時候也就能幫他們看著點王爺,哄著點他。”
他說話這話,久久聽不到崔爾文說話,便直起身子看著他,見他板著一張臉,像是有意壓抑自己的某些表情。
“你有話直說,我又沒割了你的舌頭。”
崔爾文一忍再忍,實在是憋不住了,道:“父親您實在太不瞭解王爺了,你和祖母所挑選的楚氏我見過一回。這種貪慕虛榮,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女子,你真覺得能得王爺的一點兒憐惜?”
“噢?那早知道應該讓你替王爺選,畢竟你們都是講究真心實意的那種人,是嗎?”崔老爺諷刺的說,他不是不知道崔爾文夫婦倆之間的嫌隙,只是視而不見罷了。
“父親這是說到哪裡去了,何故扯上我?”崔爾文屏住呼吸,將怒意憋回胸腔。
“你不是現如今還念著那岑家的大姑娘嗎?岑家現如今不比從前了,那岑大姑娘身子不好,現在還沒嫁出去,你若是心裡還想著,就自己爭氣些,說不準岑家能讓這大姑娘給你做妾,倒是不就……
崔老爺話未說完,只聽見一聲重重的關門聲,一抬頭只見房內空蕩蕩的,崔爾文一聲不吭的摔門走了。
崔老爺將剪子放回桌面上,扶著椅把手坐了下來。椅子把手被雕刻成了鹿角的弧度,他習慣性的握住鹿角,緩慢的摩挲著。
崔道武和崔爾文雖稱不上位極人臣,但也算是年輕有為。
而且又有一個出身本家的太后,當今皇上又是她的親生子。崔家的前程可以說是無憂,前提是沈白焰這個異數不出什麼岔子。
若不是崔家這一輩的女子中實在沒幾個相貌出眾,也不會選來選去,選了一個楚蔚出來。
宋稚這丫頭年少的時候,只覺得是個相貌極好的小丫頭,這京城的裡小丫頭挑挑揀揀,還是能有幾個與她相比較的。可這年紀愈大,唯有她一個出落的最為標緻了。而且身上的那股子清麗出塵的氣韻,滿京城更是沒幾個人能與之相比較。
崔老爺雖說不滿崔爾文方才的態度,但是也不得不認同他所說的話,可這美人哪這麼容易找,就算是找到了美人,也不一定能比得過宋稚。
崔老爺端起茶盞呷了一口,沉默了下來。
崔爾文氣沖沖的回到自己的院門口,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走進院中。
岑氏睇了他一眼,照舊剝荔枝幹吃。桌面上零零散散的滿是荔枝殼和荔枝核,她自己不收拾,也沒讓丫鬟收拾,就這麼雜亂的攤著,她也不搭理崔爾文,只是時不時的瞥過來一眼。
崔爾文讓她看的心煩,起身去書房了。
岑氏急了,追著崔爾文,道:“你來了又立馬走是什麼意思?你還不如不回來!”
崔爾文置若罔聞,只是步子邁得更快了,彷彿身後有什麼怪物追趕。
岑氏的心腹丫鬟勸道,“夫人,咱們不是說好了嗎?等姑爺回來要好好服侍他的,哪個男人不喜歡女子溫柔小意呢?”
“他喜歡溫柔?我看他就是喜歡岑敏兒那矯情造作的性子!我是死也學不來的。”岑氏怒氣未消,道。
岑敏兒是嫡家的長女,只比岑氏大了幾天,岑氏本該是嫡長女,結果只有嫡,沒有長,生生被壓了一頭。
她從小就不忿,容貌、身段、學識,她處處要比那岑敏兒好,她是嫡女,什麼好的都緊著她,自然勝過岑敏兒,只是那崔爾文年少的時候卻獨獨傾心於岑敏兒。
雖說他們後來沒能在一起,但岑氏仍覺得自己像是撿了岑敏兒的二手貨,心中很是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