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聽到這裡,已經猜想到張欣蘭的下文,神色微冷,硬邦邦的說了一句,“她怎麼說?”
張欣蘭見宋稚神情不對,忙軟和了聲音道:“她那人能說出什麼好話來,竟也想著對照宋夫人當年做平妻的事兒……
她見宋稚如雕塑一樣凝住了,眉目肅殺,便知她是怒到了極點,忙好言好語道:“宋夫人當年與宋將軍是何等情深義重,豈是她這種殘花敗柳所能比的?我妹妹當即便斥了一句,宋嫣拂袖而去,竟在宋刃面前告了一狀!說實在話,我與庶女的情分不深,但見她懷著身孕,卻還被自己的夫君打得面龐紅腫,實在是不忍。今日就想與妹妹商議一下,此事到底要如何解決?”
張欣蘭好話說盡,又搬出張惠蘭可憐兮兮的模樣,宋稚實在不好再冷麵對人,便緩和了神色,道:“這事兒姐姐怎麼好來問我?應該去問那兩兄妹才是呀?”
張欣蘭暗鬆一口氣,勉強笑道:“我與妹妹閒談此事罷了,我只不過想聽聽妹妹的意見。”
“那張家的意思是?”宋稚瞧著地磚上被沈澤不小心用花樽砸爛的一角,心道,‘該請個匠人來修補了。’
張欣蘭見宋稚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心知她不想與此事沾染太多,但仍是硬著頭皮道:“等風頭過去了,偷偷抬進門封個貴妾也就是了。”
她說完,有些忐忑的瞧著宋稚。
見宋稚回過頭,修長柔白的脖頸微微繃緊,“張家想法不錯,宋刃現在並無一官半職,不過是布衣之身罷了。”
話雖說完了,可是語意未盡。
張欣蘭鬆了一大口氣,道:“就是!我倒覺得貴妾還是抬舉了些。只是因著那一層姻親關係,只得添上這層臉面了。”
張欣蘭今日前來就是為了探一探宋稚的口風,免得宋將軍心中仍是有所牽掛,日後怪張家不給臉面。
聽到宋稚這樣說,張欣蘭就心中有數了。
現在誰人不知道攝政王沈白焰才是這朝中的一把手,剩下的重臣不是與攝政王交好,就是與攝政王府有姻親關係。
哪怕是順靈帝沈澤都與攝政王親近,這朝中除了那幾位皇子是唱反調的之外,用一手遮天來形容沈白焰都是可以的。
張欣蘭曾聽崔道武與兄長在書房的交談,兄弟二人對沈澤和沈白焰之間的關係很是不解。
“為什麼老皇上這樣信得過沈白焰?卻處處提防著太后娘娘?”
崔家是沈澤的母家,可是關係居然單薄至此。沈澤可從來沒有在崔府留宿,就連崔家的人他現在也只認得一個老夫人。崔家的人難免有些怨言!
張欣蘭餘光瞥見內室桌上有一件龍紋的褂子,一看就是小孩的大小,她忙不迭的收回了視線,欲蓋彌彰的端起茶杯飲了一口,卻尷尬的發現裡頭的茶水已經幹了。
宋稚並不點破,只叫了流星進來給她添水。
“過些日子的東太后生辰,妹妹可同去?”張欣蘭覺得尷尬,便又扯了一個話頭。可話一說出,又覺得自己說錯了話。
西太后與宋稚現在的關係可是不大好,她還是嘉妃的時候曾送給宋稚一隻貓兒,叫做雪絨。結果這貓兒不甚淹死了,嘉妃被封為西太后之後,趁著沈白焰去偏京辦事,將宋稚宣進了宮。
雪絨的來頭不小,原是順安帝賜給西太后的一雙進貢貓兒誕下的,西太后便以宋稚照顧不周,大不敬為由,罰宋稚跪在正殿門口的石磚地上,要跪足一炷香的時間。
一炷香的時間倒也不過分,可西太后這支香卻是有蹊蹺的。逐月在心裡掐算著,明明一炷香的時間早就過了,可這香才燃掉了半指長。
宋稚早就防著西太后這一手,只帶了逐月一人進西太后宮中,而流星在外頭方便應對。
流星本想著去找東太后,可在半道上遇見了趙嬤嬤與沈澤,見流星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便將她攔下細細詢問。
流星不好不答,趙嬤嬤一聽,便隨流星來到了西太后處。
沈澤一見宋稚跪在這硬邦邦的石磚地上,趕緊將她拉起來。西太后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極了。
此事一出,崔家忙不迭的讓張欣蘭上門來瞧宋稚,生怕因為西太后的事情,而使得崔府和攝政王府生分了。
“自然要去,東太后娘娘早就讓小太監來傳過話了。”西太后為了與兒子獨處,所以簡簡單單的吃了頓便飯就算過了生辰。
可西太后卻這樣大鑼大鼓,宋稚有種預感,那一日定是安生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