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又覺得有誰將他扶起,餵了些皂液進去,林天朗只覺得胃中翻江倒海,嘔吐不止。
“行了,行了,這下沒大礙了。”芮希如釋重負的聲音傳進林天朗此刻混沌黑暗的大腦中。
‘怎麼是他?’林天朗十分不解,卻沒有多餘的力氣的細想,又昏了過去。
……
謝靈臺拿起一塊半乾不溼的帕子擦了擦手,道:“幸好吐了大半,又及時灌了雞蛋清進去。我現在開個解毒的方子,喝下就沒大礙了。”
小陳氏點了點頭,走進裡屋見十公主趴在林天朗床頭,她聞聲轉過身來,眼眸平靜,“夫人,可查到為什麼夫君會無緣無故中毒了嗎?”
“我也一知半解的,說是翰林院裡的一個下人給郎兒送了銀杏果,許是吃得多了?”小陳氏看著林天朗發青的臉色,心疼的要命。
“夫君又不是小孩,怎麼會貪吃銀杏果呢?”這話十公主是不信的,“不行,我讓人查查去。”
“公主,咱們家和宋家都去了人。”小陳氏忙道。“咱們還是好好守著郎兒吧。”
十公主擰著袖子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又坐到林天朗床頭去了。
翰林院是清淨地,林清言本不願太過叨擾,不過大學士得知此事後發了話,說中毒只是可大可小,一定要查清楚,竟一併告了大理寺,大學士是嚴寺卿的好友,居然請到他親自來了,現在的翰林院可真叫一個熱鬧。
文心戰戰兢兢的跪在地磚上,膝蓋如刺骨一般疼,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惹上了這禍事。
“林學士還好嗎?”他抬眸望著一個與林天朗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只見他神情冷峻,看不出悲喜。
林清言看著這個衣裳陳舊卻乾淨的小廝,他眼神中有驚慌也有擔憂,若不是演技太好,就是真的擔心,道:“大夫說他沒大礙了。”
“大夫說他就是中了銀杏果的毒,可是你做的。”林清言問。
“我是給林學士送了一碟銀杏果,左右不過十顆,可都是烘過的,還去掉了綠胚,就算是全吃了也中不了毒啊!”文心自己也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是,我還吃了兩顆呢。”衛學士插嘴道。
聞言掃了他一眼,他一張閻王一樣的冷臉,哪怕是問心無愧的人看著心裡也是打顫。
芮希向前一步,像是一隻拼命把頭伸出柵欄的雞,“這林學士是吃了飯之後發毒的,不知道跟這飯堂的飯有無關係。”
“怎麼可能呢!我也吃了啊。”衛學士道,忽然一臉驚恐的住了口。
“不許隱瞞。”衛學士這表情變化怎麼逃得過嚴寺卿的眼睛。
“他,他喝了家裡帶來的湯。”衛學士結結巴巴的說,“這就更加不可能了,家裡帶來的怎麼會有毒呢!?”
芮希這隻公雞又開始爭著搶著打鳴了,“這就對了!我早上親眼見這人拿了林學士的食盒去飯堂,保不齊就是這樣給他下了毒。”
嚴寺卿瞧了他一眼,只覺得這人上躥下跳像雜耍手藝人手裡的猴,有些煩人。“你親眼所見?”
芮希點了點頭,指了指文心,“我看著他接過食盒。”
“大人,大人明鑑,我實在沒有理由害林學士啊!他還幫我弟弟介紹學堂先生呢!”文心眼見這事情越來越往自己身上靠,真是徹底慌了。
本來人證物證具在,文心身上這嫌疑是洗不脫了,可誠如他所說,他實在是沒有這理由去害林天朗啊。
嚴寺卿臉上仍是不露半分情緒,一個身量矮小的男人從人群中擠了過來,在他耳邊輕道幾句。
嚴寺卿聽罷,斂眉道:“湯羹確有毒,來人,先將此人收監,容後再審。”
“大人,大人,大人我冤枉啊!大人!大人!”文心連忙大聲喊冤。
衛學士惴惴不安的開口道:“大人,文心平日裡確是個老實的,他全家還指著他這份差事餬口呢。定然是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衛學士把我當什麼人了,豈會不查清就亂判?只是收監罷了。”嚴寺卿又轉頭對林清言道:“林大人,我想見見林學士,不知可否?”
林清言道:“我怕他今日身子支撐不住,不如……
“我想這事還是儘快了了,他們走吧。”嚴寺卿與林清言是平級,卻如此無禮的打斷了林清言說話。
林清言自然不會把不悅的神情展露在臉上,只心下不大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