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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起落葉飄秋月掛天上,剪不斷縷縷憂思繞愁腸。不料想一池靜水生波浪,我夫君射死九日,惹惱了他們的父王。一粒丹丸從天降,罰我夫廣番待罪受淒涼……
崔老夫人坐在這戲臺視野最好的一處地界,微微一垂眼就能瞧見這下邊的人。
悠悠的唱詞傳來,合著微涼的晚風,本應該是無比的快意閒適。她瞧見這下邊的位置空出了幾處,心下便有些不悅,“這人都哪兒去了?吃了飯就抹抹嘴就走人了?”
“老夫人,縣主說要來給您祝壽呢?你可見見嗎?”這老僕名叫做碎秋,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自然是知道老夫人向來是不待見縣主的,但今日怕是不見也不成了。“說是帶了長公主的壽禮來,要親自交給您。”
“這般囉嗦,一個婦人家總是巴巴的貼著憬餘,看了叫人生厭。”崔老夫人將手裡的乾果子一丟,已經是不悅了,但也是允了縣主來見她。
“老夫人。”陶綰容人還未到眼前,那股子香粉味道便先被風裹了來,崔老夫人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縣主何時來的京城?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老婆子的壽辰?”
陶綰容回京城來已經有好些日子了,崔老夫人卻裝作不知道的樣子,這句話明顯是為了堵住陶綰容的口。
“在府裡頭也是憋悶,借給老夫人賀壽,也出來吹吹風,順便,”陶綰容語調一變,似有些譏誚,“來見見宋家的那個美人。”
陶綰容探了探身子,像是在尋找宋稚的身影。
“這欄杆矮的很,縣主小心些。”玲瓏道。
陶綰容便縮回了身子,揚起了聲調對崔老夫人道:“怎麼不見蹤跡,難道是吃飽了肚子便走了?這也太失禮了吧?!”
崔老夫人隨著這戲臺上的戲子輕哼著唱詞,一副看戲入了迷的樣子,彷彿並不在意陶綰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陶綰容眉目一肅,又柔和下來,道:“老夫人瞧瞧我和母親給您備下的禮兒吧?”
“怎敢勞動公主殿下為我備禮?”聽到她搬出了沈雪染,崔老夫人多多少少要給她幾分面子。
“您是憬餘的外祖母,咱們是拐著彎的親戚,自然要備禮為您賀壽。”陶綰容說罷,玲瓏便奉上錦盒,將其開啟一看,竟是一樽人頭大小的翡翠花樽。
金玉珠寶之中,崔老夫人最愛的便是翡翠,愛其沉穩厚重又不失輕巧之態。這一樽翡翠花樽若是旁人獻上,崔老夫人必定要開懷了,可由陶綰容獻上,這處境便就是尷尬了。
“太過貴重。”崔老夫人淡淡道。
“給您賀壽,怎樣都不算是貴重。”陶綰容笑道,又自作主張的對碎秋說:“快幫老夫人收起來。”
人家巴巴的來給自己賀壽,這壽禮如何能推拒?碎秋也只好示意身邊的小丫鬟將翡翠花樽收起來了。
“嬤嬤,大管家找您。”小丫鬟低聲道。
碎秋朝崔老夫人和陶綰容各福了一福,轉身朝崔管家走去,背上卻黏上了陶綰容如影隨形的目光。
“縣主不喜歡這這出《奔月》嗎?要不要叫人拿了戲本重點一出?”崔老夫人見陶綰容頻頻回首,著實打攪自己看戲,便拖長了聲調,語帶不悅道。
“《奔月》便很好。”陶綰容忙道。
碎秋快步走了回來,對崔老夫人耳語幾句,雖然她聲音壓得低,但架不住陶綰容離得近,仍舊隱隱傳來幾個字,‘受驚’、‘世子’、‘險些’……
崔老夫人起身對陶綰容道:“縣主稍坐片刻,老身前去更衣。”
明知這是個藉口,但人家說去更衣,難不成堂堂縣主還要去服侍不成?
“那憬餘呢?”崔老夫人搭著碎秋的手,忙問。
“世子送宋小姐回去了。”碎秋道,她小心翼翼的覷著崔老夫人的神色道:“大管家說,世子不大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