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大夫?我也是聽孃親說了一嘴,說是江南來的。祖上是前朝的御醫?”
“是啊,江南來的。謝大夫只比表哥大了兩歲,他來到府上自薦的時候,伯母原本都不信他,哪有那麼年輕就做大夫呢?”林天晴的氣色好了些許,兩頰和唇瓣上都泛著粉色。
宋稚抿了抿唇,像是把什麼話嚥了下去,這屋子裡有股彆扭的香氣,讓宋稚有點噁心。“他開的方子可有找人瞧過嗎?”
“嗯,府上的孫大夫跟他一起開的方子,妹妹不必擔心,孫大夫都誇謝大夫,說他醫術高明、年輕持重。”林天晴很少在談及他人的時候,表現的這樣有興致。
“小姐,謝大夫來給您診脈。”說曹操曹操就到,可見這背後真是不能說人。
“你讓謝大夫稍候。”林天晴說著,就要掀開被子。
“姐姐,把簾子放下來就好,何必要起身呢?”宋稚連忙拿過一件外衣,給林天晴披上,這是一件水粉色的長褂,上面紋滿了大朵大朵的繡球花。林天晴少有這樣柔美嬌媚的衣衫。
“前幾日是起不了身,現在身子好了大半,若是還躺在床上,也太失禮了。”林天晴仔細的紐上盤扣,這衣服她幾乎沒穿過,釦眼緊得不行,她手指又沒多少力氣,弄了半天也沒有弄好。
“姐姐,我來吧。”宋稚幫著她把釦子扣好,林天晴往梳妝檯那邊邁了一步,卻又縮了回來。
宋稚跟在林天晴後邊走出房間,林天晴的步伐都比往日要來的輕快,只要是不瞎,都能瞧出來她現在心情愉悅。
她想了想,轉頭從西邊的耳房繞進了會客廳,將自己的身影掩在屏風後頭。
“小姐今日覺得如何?”這把聲音很是柔和,如上好的毛尖茶,溫潤沁人。
宋稚悄悄睇了一眼,謝大夫正側坐著與林天晴說話,他穿著一聲淡灰色的長袍,長髮用一根黑緞子隨意的束在了腦後。謝大夫的五官十分秀雅,眼眸如一輪彎彎月,笑起來的時候眼下會有一點隆起,看起來格外親和。
但他的表情都有著點到即止的疏離,並沒有什麼逾矩的親暱。
他的鼻子倒是長得不錯,弧度兼具秀氣和俊朗。可身為男子卻有著一張色澤如花的唇,唇珠飽滿,且臉龐柔和沒什麼稜角,看起來難免有幾分的女氣。
宋稚訝異的揚了揚眉,她對男子的相貌並無什麼偏見,不過見慣了自己父兄的相貌,乍然見到這樣一個具有陰柔之美的男子,她一時半會兒還真欣賞不來。
“謝大夫的方子極有效果,我這幾日覺得身上松泛多了,而且胸口也不再悶悶的難受了。”林天晴用手揉了揉胸口,往日總覺得那裡有一個鐵牢籠緊緊的箍住,但現在這個鐵牢籠被打了開來,一顆心彷彿自由了。
宋稚看清楚了大夫的樣貌,便收回了視線,靜靜的站在屏風後邊。她沒有聽到謝大夫回話,對方應該只是簡單的點了點頭,接下來就是一陣輕微的響聲,“請小姐把手放上來。”
片刻之後,宋稚又聽他道:“小姐身子的狀態很穩定,方子暫時不用大改了,只是聽福安說,小姐怕苦。藥不能隨便摻蜜,但是我可加一些甘草。還有這個,這是我這幾日制的乾果蜜餞,小姐服藥的時候可以送一顆。與外頭賣的那些不同,這些都是用草藥熏製過的,有凝神靜氣之效。”
這一番交代下來,真是細緻有禮。宋稚聽了都覺得這個大夫真是非常用心了。
隨後謝大夫又交代了些什麼,才提著藥箱離去了。
“這位謝大夫長得倒比姑娘還要秀氣三分。”待謝大夫離去之後,宋稚從屏風後頭走了出來,正瞧見林天晴拿了一顆蜜餞送入口中。
“是呀,謝大夫說他母親小時候都拿他當女孩子養。”林天晴拿了帕子掩唇輕笑。“妹妹怎麼躲在屏風後邊?”
“沒什麼,不過懶得與人說些周全話,乾脆躲開罷了。”宋稚隨口撿了個理由來搪塞,林天晴的神色閃爍著,瞧著有些莫名的不安。
“妹妹還是這樣疏懶的性子,日後嫁人了可怎麼好。不過你只消伺候世子爺一個就好,倒是省了不少心力。”這話平日裡倒不像是林天晴會說的,彷彿是為了堵住宋稚的口,先下手為強。
宋稚不言不語,只低下了頭,似乎是有些害羞。
……
“那個大夫我查過,的確是前朝的太醫後人,不過他家先人是因為前朝皇室投降,所以被遣散出來的,這樣的家世倒也說的上清白,沒什麼好顧忌的。太醫院的院判祖上不也是前朝的太醫嗎?”林天朗一邊說,一邊寫著他每日的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