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張欣蘭雖只生了一個女兒,但她名下卻有兩個孩子,對外也一直宣稱她生的是龍鳳胎,不過男孩體質弱,一直養在寺廟裡祈福,大了才接回來。
宋稚知道這個男孩是宋刃的私生子,直到三歲才接回來。這時他已經勢大了,張家也奈何不得。再說這孩子的生母身份又低,接回來也只有一個小小的妾室名分,孩子又是個男孩,還記在張欣蘭名下,便紛紛倒戈,勸張欣蘭接受。
宋稚雖不知道張欣蘭的想法,只設身處地的一想,也覺得這事著實噁心人,若是在婚前知道這事,這婚,還能結嗎?
宋稚在心裡粗略一算,這孩子現在應該是快生了,所以這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那個女子。
她曾從芮希口中聽過,一兩句關於那個女人的事兒。他似乎對這事很不齒,只漏了一兩句口風,說那妾室並不是孩子的生母,真正的生母女子比宋刃大了許多歲,宋稚便想到了一個人。
“我五歲的時候,孃親剛把我移到如意閣住的時候,我晚上常常睡不著覺,便悄悄的溜出去玩耍。偶有幾次碰到年紀大的媽媽們在廊下閒話,說的都是府裡頭的一些舊事,我便當故事聽了。她們說的許多話,我長大之後漸漸都忘了。”
宋稚不願對宋翎說假話,但是重生一事太過匪夷所思,她只能編一個虛假的框子,把真相放進去給宋翎聽。
“自入了冬,我時常想著大哥哥快要回來了,心裡頭就有些怕,晚上經常發噩夢。”
“你怎麼不告訴我!”宋翎忍不住打斷宋稚所言,而宋稚只是淺笑著搖搖頭。
“在我同哥哥說那事的前幾日,我又做了一個怪夢,夢裡自己又變回了那個小小的孩童,躲在拐角聽媽媽們說閒話。那些話我本都忘了,可在夢裡卻無比清晰。”宋稚微微縮著身子,臉色漸漸白了。宋翎心疼的要命,連忙去把炭盆移的近了一些,又坐到了宋稚身側。
宋稚的眼神放空,像是在回憶,“方媽媽說,大少爺房裡的人太沒規矩,他都這麼大了,晚上居然還是乳母當值。劉媽媽接了話茬道,說不準還得喂夜奶呢。”
宋稚抬眸望向宋翎,眼眸中是深深的懼意,“哥哥可記得嗎?那幾個媽媽,在隨後的一年裡,一個接一個的,都死了。方媽媽是溺水死的,趙媽媽是從假山上跌落死的,劉媽媽是雖說是病死的,但現在看來也不一定。而大哥哥的乳母,也在同一年辭工不做了,可我懷疑,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為什麼?”這些事情宋翎只有一點模模糊糊的印象,被宋稚這樣一講,才覺得幾分不對勁來。
“鄭氏去後,府裡頭留下三個她的人,一個柳氏已經去了,趙媽媽也去了,還有一個就是大哥哥的乳母,她和柳氏一樣原是鄭氏的心腹。鄭氏同她要更親密些,但她不過早早的配了出去,生了孩子又回來給大哥哥做乳母。大哥哥現在就住在鄭氏原來的院子裡,鄭氏的屋子裡的陳設都分毫未動,以他這樣偏執的性子,是不會放乳母走的。我覺得奇怪,這幾日噩夢,又常夢見那幾位媽媽的模樣。凡是關於大哥哥的事兒,總是特別讓我害怕,便想讓哥哥查清楚。”
宋翎看著宋稚,他只是不安的舔了舔唇,一言不發。
“哥哥可是覺得我怪?”宋稚的心一點點沉下去,她這番話說的漏洞百出,宋翎不信也是正常。
“不,爹孃看不清,但是我知道他們兄妹的性子,若是背對他們,他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撲上來。先發制人,總好過被狼一口咬斷脖子。”宋翎一閉上眼,似乎還能聞到陷阱裡的土腥味和動物屍體腐爛的味道。如果手裡能多一個宋刃的把柄,宋翎一點也不介意,但……
“你可有事兒瞞著我?”宋翎問。
“有,但我不想說。”宋稚乾脆道。
宋翎點了點頭,也不強求,他開口道:“那個女人就住在京郊的一間宅子裡。”他又抿了抿唇,明顯還有話沒有說完。
“哥哥?”宋稚不解,忍不住催道。
“她懷孕了。”宋翎揉了揉自己的額角,似乎是有些受不了這個訊息,“我手下的人收集了她每日的藥渣,都是安胎藥,大夫說這安胎藥是快臨盆的婦人用的,九個月,剛好是他離開的時候懷上的。”
原來真的是這個女人生的,怪不得!怪不得!宋刃那般薄情的人,居然留了一個乳母在身邊伺候了那麼多年,那個妾室也只不過是個幌子,是他兒子身世的遮羞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