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走了?”流星走進來收拾茶盞,“還以為要留下來吃晚膳呢。”
“仔細著些,別讓貓兒撲了鸚鵡。”原本在宋稚手邊的小鸚鵡吃飽了,便很沒良心的飛到廊下懸掛著的站杆上,自顧自地玩耍起來。嘉妃賜下的那隻被宋稚取名叫做雪絨的貓兒,正好奇的抬頭望著它們。
“你似乎不大喜歡二姐姐,為何?”宋稚盯著雪絨,卻在問流星。
“小姐不記得了?三年前,小姐在後邊的花園裡玩,小竹姐姐親眼瞧見是大小姐伸了腿絆了小姐,二小姐也看見了。可告到夫人那裡,大小姐卻說是小姐自己摔的,本以為二小姐能說句實話,可她卻說小竹說瞎話,是小姐自己摔倒的。小竹姐姐被趕出府的時候,跟我賭咒發誓說是大小姐故意絆了您。”流星一說起這事兒,心裡還有點難過。
小竹原是宋稚的貼身婢女,這事宋稚應該有些印象的,但因為對宋稚來說,這並不是三年前,而是十三年前,所以一下子沒想到。被流星這樣一說,記憶斷斷續續都回來了。
前世的她,還真以為是自己摔倒了。所以小竹被趕出府,她也只是哭鬧了幾天而已。“那小竹現在在哪?”
流星搖了搖頭,“她比逐月還大了幾歲,現在應該嫁人了吧!她親孃死的早,家裡的繼母肯定不會給她好好挑人家的。”
……
宋瑤心不在焉的回到春意院中,春華送來了一盅花茶,宋瑤喝了一口,往日裡喝慣了的花茶不知為何變得無比澀口。她想起今天在如意閣裡喝的那杯茶,茶香嫋嫋,入口清新。
“小姐,傳晚膳嗎?”每當到了這個點兒,春華都會這樣一板一眼的問。
“傳吧。”宋瑤輕嘆一聲,有些無奈。
青豆炒蝦仁、老藕燉排骨、爆炒河鮮、蠔油豆芽,這聽起來都是不錯的菜,可若是一嘗,青豆生硬,蝦仁背脊上的沙線未剔,排骨老柴塞牙,河鮮因為不大新鮮所以用了辣子爆炒,只有一盤廉價的豆芽還算新鮮。
宋瑤畢竟是個官家小姐,也是個有舌頭的,怎麼會吃不出來?她也曾質問過春巧幾次,但都被她幾句話給打發了。
“小姐不管事,不知其中有多少的煩心事,這府裡頭的採辦可不是奴婢能定下的,都是多少年用慣了的,若是小姐不滿意,大可向夫人或者周姑姑稟報,奴婢是不敢僭越的。”
這話說的很重,又牽扯到周姑姑和林夫人,宋瑤便不敢再提了。
“小姐,三小姐給您送菜來了。”春華直愣愣的說,將一碟散發著香氣的清炒時蔬放上了桌。
春巧輕嗤一聲,“這三小姐也忒小氣了。”
宋瑤沒有理她,夾了一片薄薄的荷包豆送入口中,輕輕咀嚼,只覺得又脆又甜。
宋瑤的眼神閃了閃,又夾了幾片佐飯,這盤時蔬大概是用豬油炒的,所以既有時蔬的清甜,又有一股子豬油的透香。米飯都被油浸染了,宋瑤這筷子便有些停不下來。
“小姐,你怎麼偏生喜歡吃這素的呀。”春巧瞧宋瑤的筷子就再沒碰過其他的菜,便問了一句。
春巧一向是傲慢慣了,宋瑤平時也要讓她三分。但這次,宋瑤卻擱下了碗筷,淡淡道:“多嘴。”她說這話時的語氣和神態,學了幾分宋稚的樣子,所以格外陌生,也有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勢。
春巧先是一怔,一雙圓長眼裡先是驚訝,轉而化為羞憤,轉身便跑了出去。
春華瞧了瞧春巧的背影,斂了手低了頭,規規矩矩的站著,也不多說一句話。
“你就不想說點兒什麼?”宋瑤吃了七八分飽,便用帕子拭了唇,她的唇瓣生的小巧,但色澤一向很淺。方才剛吃了飯菜,倒是還有幾分紅潤的顏色。
“春巧放肆,小姐已經是寬宏大度了。”春華垂著手,神色謙卑的說。
她長得憨實,眼睛大,臉盤子也大,這樣的相貌本是做不了一等丫頭的。但宋瑤院裡那時根本沒人管,春華不多話,只管做事。春巧覺得她好使喚,說是什麼就是什麼,便這樣不知不覺的待在宋瑤身邊許多年。
宋瑤微微睜大了眼,看著春華烏黑鬢上的一朵淺紅絨花,只說了一句:“把這些撤下吧。”
春華轉身出去叫了幾個小丫鬟進來幫忙,她們手腳麻利的把碗碟都撤了下去。春華卻罕見了留了下來,垂手站在宋瑤身側。
“你這是怎麼了?”宋瑤納罕的看向春華。
“奴婢有事求小姐。”春華重重的跪了下來,一邊磕頭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