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階從縣城買了幾本水文圖冊之類的書籍回來研究,太湖水系縱橫交錯如蛛絲般密佈。他聽說南楚之地最缺鹽,如果能運過去獲利巨大。湖州距離南楚之地千裡之遙,如果走水路沿苕溪至浮玉山再沿淮河水系改道贛江往西直通南楚。
陳星奎從錢員外處回來,錢員外年輕時多在東南一帶行商,那裡沿海並不缺鹽。錢員外聽說他想販運私鹽倒是很支援,表示本錢可以由他負責籌措。
李達能想到本村膽大的兒郎,能靠得住的無外乎就是陳星奎看中的幾個小隊長,錢玉璋、牛大力、秦豐,他動員本家侄子李繼忠加入進來。這幾個人除了錢玉璋二十歲出頭,其他人的年紀與陳星奎不相伯仲,他們是陳星奎和徐階的死黨並且忠誠可靠。
雖然沒有聯絡到可靠的私鹽買家,但是錢員外說只要是賣鹽的商家幾乎都不排斥私鹽販子,畢竟可以賺取更多的利潤有誰會拒絕呢,只要他們小心些避開官府就不愁找不到買家。
那個被他們殺死的湖匪留下的烏蓬船留在裡正所,就停在碼頭上。只是烏蓬船載重量不足,經幾人商議決定用改裝過的漁船來載貨,烏蓬船裝載幾擔正常貿易的茶葉掩護,可以用它沿途偵查。
程瑛聽說他們的計劃非要吵著跟去,因為護村隊的三個小隊長都去了,她也是小隊長也必須跟著。陳星奎被她鬧得沒有辦法只好答應,錢員外派出早年跟著他行商的老夥計錢福,錢福走南闖北閱歷豐富可以幫忙照應。
大家選了一個黃道吉日,八個人帶著兩艘船十擔茶葉和二百石海鹽悄悄地出發了。徐階帶著錢福、程瑛和李繼忠撐著烏蓬船裝好茶葉在前邊探路,陳星奎帶著錢玉璋、牛大力和秦豐押著鹽船跟在後面。
錢福看到徐階拿著個銅盤對照水文圖,將船帶入一條較大的河流,不以為然地說道:“徐公子,這條河道雖然寬闊易行,但也是湖匪經常出沒的地方,咱們還是走那邊隱密些的小河道吧,只要船進了苕溪主河道,湖匪要收斂得多,那時就安全了。”
“福叔,現在是辰時,湖匪們應該還沒有起床,咱們還有兩個時辰的時間能趕五十多裡路,到了巳時末再改進支流也不遲。”
太湖流域有十二股實力較大的湖匪,號稱太湖十二太歲,其他小股湖匪莫不是依附這十二家中的某家勢力。這些在出發之前,徐階已經打聽得很清楚。
徐階對路程有詳細的規劃,計劃得也很周全,一方面根據孤虛原理,另外還考慮到了湖匪的生活習慣以及活動區域劃分,並不是毫無根據地冒險。
船隊在徐階的指揮下迂迴往複穿行在蛛網般的河道中,七八日的時間剛到苕溪主河道的入口,傍晚時分徐階將船駛到岸邊停泊下來。
陳星奎跟著將船停靠在岸邊,跳上徐階的烏蓬船,問道:“阿階,天色還早呢,為何要在這麼個偏僻的地方停船?”
錢福對徐階自作主張早已經不滿,他是主人派來監督的,卻沒有得到徐階的尊重,徐階根本不聽他的。
錢福趁機對陳星奎說道:“姑爺,徐公子繞來繞去多走了許多冤枉路不說,這眼看就要到苕溪口了,只要再往前四五十裡就能進入主河道,如今正是黃昏時分湖匪應該回巢,不知為何不走了。依老奴看,還是姑爺你來指揮吧。”
“星哥,咱們在這裡停上三天就到潮汐期,這邊有條小道平時不能走貨船,漲潮後可以通行,能繞過前面的幾十裡路,這條小道安全多了。”
徐階向陳星奎解釋,別看前面的路程不長,可卻是進入苕溪主河道的必經之路,所以也可能是最危險的路段。陳星奎有些心急,在徐階的帶領下多走了不少路,七八天時間還沒有出湖州。
陳星奎對徐階說道:“這麼多天來都沒遇到湖匪,你是不是太小心了?我覺得福叔說得對,我們加把勁,這點路程很快就過了,不會有事的。還要等三天才能漲潮,時間太長我們等不及。”
徐階堅決不同意,不過其他人都覺得沒問題,七嘴八舌地議論著。陳星奎拍板繼續趕路,徐階拗不過眾人,只好依著他們重新啟航。
“瑛姐,快停下!”徐階站在船頭密切地關注著前方河道,看見前面有三條小船成品字形停在河道中央,每條船上隱約能看到有三四個人,有人正在向河裡撒網。他急忙讓程瑛停止劃槳,並且示意後面的鹽船停了下來。
錢福來到船頭,不滿地說道:“徐公子,只是幾條小漁船而已沒什麼的,還是快點劃過去吧。”徐階搖了搖頭,答道:“這是航道,三條漁船同時佔據航道打漁,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船上的人也多了點,先看清楚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