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忘了,作為雷城最深處,這一層的名字,本來就叫“涅槃寂靜”。
忽然,蓮花座中間出現了一個身影,我們頓時一動也不敢動,連呼吸都差點停下。那個人似乎之前躺在蓮花座中,現在起身,從高高的寶座爬了下來,然後走到一處鐵梯旁,沿梯子慢慢向上爬。爬梯時,他腳底不免嘎吱響,我們便待在原地,聽著一下又一下嘎吱聲。
直到他爬完梯,去到了上面那層,嘎吱聲消失,我才敢活動開來,又咬了一口巧克力棒。
黑瞎子從旁邊的木托架上,掰下一個木塊,咻的扔了過去。東西掉在地上滾了幾圈,聲響很大,卻沒有引來任何人,什麼也沒觸發。瞎子開口道:“看來這一層只有那一個人。”
“焦老闆。”小花道:“焦老闆是待在地底的人。”
之後胖子奔了出去,跑到火藥旁,蹲下身摸了摸地面,告訴我們,就算將這些粉末踢掉,下面還埋著非常粗的導火線,一側牢牢粘在地上。更何況整整一層地面都鋪著這些東西,數量駭人。似乎有人早做了充分準備,那些裝置絕非一時半刻能夠清除。
小花理智道:“現在往上跑,還來得及逃命。”他看了看手錶,“這些近期打雷的時間點,我是在薩沙隊伍裡聽來的,應該很準確。距離下次銅牆出現,也就是下次打雷,還有……”
“如果把那些銅管子拆掉……”我道。
小花愣了愣,很快又道:“雷城的建築包含大量金屬結構,你們這一路也看到了,首先接收外界的聲波,然後利用機械轉化,産生對應的熱量,製造火花。雷聲的聲響足夠大,就能燃出一團火,雷聲越響,火勢越猛,他們將之視為‘雷火’。如果那個人計劃在地底接收火焰,說明他在等一個巨雷,那團火一定非常非常大,足以持續到最底層。”
悶油瓶忽然道:“能不能提前確定雷火的位置?”
我又拆了一根巧克力棒,繼續吃。腦子轉得猛,需要補充點糖分。
小花看了看我們,“你們倆想的是同一件事,對吧?但是,雷城要接收所有的雷聲,作為彙集中心,它的內部結構以及産生雷火的位置,依靠的是打雷本身的方位。也就是說,除非能確定老天爺下次在哪個方向打雷,才可以做到……這裡的銅管多得難以計數,不可能全部拆掉,你們怎麼確定要拆哪一邊?況且,一旦有所動作就會引起那些人注意。”
黑瞎子無聲地笑了笑,胖子嘆道:“如果現在退出,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啊。”
“等到燒得一幹二淨,就晚了。”我叼著東西說:“對我們而言,那其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而且我有些話,想問問那個焦老闆。”
我把第三根巧克力棒隨手拆開,給悶油瓶吃。劉喪這家夥,看不出來他身上帶的東西居然挺好吃。
小花安靜了片刻,面色仍然不變,指了指他那塊表,對我道:“二十分鐘。我不管你現在想出了什麼計劃,如果二十分鐘內你的計劃不能成功開展,或者出現了意外,必須馬上撤退,沒有餘地。”
我擺擺手,讓他先放鬆一下。胖子正在一旁盯梢,防止焦老闆回到底層。
我看了看悶油瓶,然後轉頭對他們道:“我需要先確定一件事情的真實性。”
小花之前說過,薩沙透過那串銅錢,每回都能用來確定打雷地點,即雷聲的方向,是一件叫人摸不透的工具。所以,現在有一個繞不開的關鍵之處在於,我在之前的夢境中看到了銅錢串,夢的意義究竟是不是我所想的那樣?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麼,”我頓了一下,“我覺得,我們得挑一個人去偷東西了。”
胖子用肘部推了推黑瞎子,半不正經對我道:“要偷什麼?這有一個現成的人選。”
黑瞎子覺得莫名其妙,“什麼什麼事是真的?什麼東西?”
雷聲對於人,似乎是有一種引導作用。我們現在差不多已經理清了那些現象,但弄不清楚原因。之前那個十一倉的夢對於我們大有幫助,可是其中種種無比蹊蹺,我到底能不能相信這些?
小花在等著我的計劃,他露出一個無奈的微笑,好像沒了脾氣,“這麼多年了,你們幾個還是愛折騰。”
我對瞎子道:“你之前說,你的眼疾是一種特殊的神經問題,而打雷會影響你的視力。所以,雷聲影響神經系統,我這麼理解沒錯吧?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不自覺嚥了咽,“體內神經系統的變化,能夠在人體間傳遞?”
黑瞎子不太懂我的意思,但還是盡量靠譜地回答:“神經系統很複雜,中樞釋放的激素,各種細胞間的電位,那些化學物質和電訊號絕對複雜得你無法想象,很多東西都是學術界爭議不休的話題。怎麼,你也想讀一個醫學位?”
“什麼樣的化學物質?”我道:“所以……”
悶油瓶看了看我,眯了下眼睛。我被他這麼一看,忽然生出一種無以言表的預感。
黑瞎子道:“所以,要說傳遞,也很複雜,比如……比如犁鼻器就是個例子,但情況罕見。哎徒弟,其實你當年做過手術,只讀取蛇毒有點浪費了,還可以去做這方面的醫學科研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