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太子在裝腔作勢,但安慶東還是恭恭敬敬的說道:“太子殿下,我有機密之事稟告,所以不得不深夜前來……”
說著,安慶東向太子訴說著一個真實的范陽。
在安慶東口中,自己的父親安旭山早有不臣之心,而他的哥哥安慶西囂張跋扈、獨斷專行,人人得而誅之。
聽安慶東滔滔不絕的說著,李擴不禁連連皺眉。
雖然李擴也討厭安旭山和安慶西,但不管怎麼說,安慶東的話語實在太過誇張了。
安旭山再怎麼驕橫跋扈,也依然沒有造反,也依然還是皇朝的臣子。
而安慶西現在只是個“少將軍”,與夾著尾巴做人的李擴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同病相憐之苦。
眼看安慶東越說越離譜,李擴只好咳嗽一聲,打斷他喋喋不休的話語。
“你的忠心我自然是知道的,”李擴沉聲說道:“你父親和兄長都是朝廷重臣,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切不可胡言亂語,以免傷了忠臣之心。”
李擴將“證據”兩個字說得特別重。
安慶東自然心領神會,他卑躬屈膝的跪在地上抱拳行禮,說自己一定找到這些亂臣賊子的證據,給太子殿下帶回長安城,讓皇帝親覽。
李擴帶著不耐煩的表情揮揮手,安慶東連忙告辭退下。
等安慶東走遠了,李擴向始終一言不發的明嶽問道:“先生,您看這人可用嗎?”
明嶽沒有回答李擴的問題,而是向這位急躁的太子反問:“殿下,安慶東手頭上有多少可用之兵?他在范陽具體擔任什麼官職?手下有什麼忠心的部將和謀士嗎?”
這三個問題,讓李擴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安慶東的卷宗,李擴在長安城的時候也曾經瀏覽過,但也僅僅是走馬觀花罷了。
更何況,安慶東的卷宗裡就薄薄的一張紙,有什麼好看的?
明嶽嘆了口氣說道:“殿下,安慶東手頭上沒有可用之兵,也沒有正式的官職,更沒有什麼謀臣猛將跟著他,他有的,只有一張肆無忌憚的嘴,一顆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心……”
聽著明嶽直截了當的話,李擴的臉色有些難看。
對於安慶東,李擴本來是寄予厚望的。
在李擴的“計謀”中,儘量暗中挑撥甚至資助安慶東,讓這個胡人小子去和安慶西奪權。
最好能讓安家兄弟反目成仇,在范陽公開火拼。
如果能讓史四明也捲入戰亂,范陽軍、河東軍互相攻擊,最後打個兩敗俱傷,再有太子領兵過來收拾殘局,那就是最好不過了。
對於李擴這種一廂情願的想法,明嶽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對於太子李擴急切的心情,明嶽自然也能理解。
——如果范陽大亂,安旭山病死、史四明歸順、安家兄弟兩敗俱傷,那麼巡視范陽的李擴自然是聲望高漲,皇帝之位也就穩固了。
所以李擴迫不及待的想要好好表現一下……
見明嶽沉默不語,李擴又想了個主意:“先生,不如讓洛雪過來占卜一下吧,也許能推算出范陽之事的走向。”
明嶽點點頭,讓人去把洛雪請來。
片刻之後,洛雪拿著龜殼和銅錢來了。
李擴的心情不太好,只說讓洛雪占卜范陽的氣運,但卻沒有具體說安慶東的事情。
洛雪輕輕點點頭,然後跪坐在桌前,搖晃著手中的龜殼。
銅錢在龜殼裡嘩啦啦的響,恰如李擴的心情一樣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