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蕭樂就這樣從正午一直站到日落西山, 殿內都沒有人要出來見她。
永和殿內, 蘇洛陽在奏章上批下最後一抹朱紅, 然後伸了個懶腰。
“阿諍, 何時了?”聲音不大不小,阿諍剛好能聽見。
“回陛下, 戌時了,要用膳嗎?”阿諍猜想蘇洛陽錯過了晚膳時間, 現下應該已經餓極了。
她早就命禦膳房準備好了食物, 只待蘇洛陽開口就能迅速端上來。聽阿諍這麼問, 本來還不覺得腹中有饑餓之感,現在倒是真的覺得有些餓了。
畢竟一個下午也沒吃什麼東西。“傳吧。”
得令之後, 阿諍立馬出去讓人迅速傳膳。
一切都吩咐完之後, 才發現灰濛濛的夜色中,臺階之下竟然依稀還站著一個人影。阿諍心中一跳,走近前去看, 果然還是蕭樂,依然面無表情的站在這裡。
看到阿諍過來, 蕭樂還以為蘇洛陽願意見自己了, 於是臉上毫不掩飾的欣喜“陛下願意見我了嗎?”
“沒有, 我只是出來傳膳。何必呢蕭將軍,這世界上有些人,不是你想要就能得到的,正如陛下,不是你願意等, 她就願意見你。早點認清這個理,犯不著跟自己較勁。明日將軍就要前去北境,早點回去歇著才是正理。”
阿諍無奈的搖了搖頭,她是一個很分得清主次的人。既然她是蘇洛陽的人,就絕不會為了別人,而在蘇洛陽面前說一句忤逆她的話,她看事情的角度,也只會從為了蘇洛陽的層面上出發。
回到殿內不久,膳食很快就送了上來。蘇洛陽坐在桌案旁,慢條斯理的吃著,阿諍也隻字不提蕭樂還站在外面。蘇洛陽這幾日因為外面那人的事,時常心煩意亂,夜不能寐,每日餐食都只是淺嘗輒止,整個人都消瘦了許多。
雖然嘴上不說,但是跟了她這麼多年,阿諍豈能看不出她在煩些什麼。眼下好不容易有了些許胃口,阿諍當然不能主動提起外頭那個敗興的家夥,不然蘇洛陽心裡一難受,又不吃了。
殿內安安靜靜的,蘇洛陽慢悠悠的吃,阿諍就在一旁伺候。
“外面那人走了嗎?”吃著吃著,蘇洛陽突然問道。其實也不是刻意去忽略,只是忙了許久,一時忘了蕭樂還在外面等的這回事。
現在突然想起來了,於是就順口問了出來。阿諍沒想到蘇洛陽會突然問道這個問題,想了想,還是如實答道“方才出去傳膳之時,還在外面站著。陛下是要見嗎?”
蘇洛陽夾菜的手頓了頓,半晌沒有說話,只是繼續沉默著用膳。用完之後,拿過絲綢擦了擦嘴,起身道“朕要沐浴了,外面的人你幫朕打發了。”
蕭樂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了,只知道天色越來越暗,也渾然不覺肚餓。阿諍再出來之時,她一眼就望見了,伸長了脖子去看,終究還是沒有看到另外一個人影走出。
阿諍對他說陛下已經就寢了,並且完全沒有想起還有她這個人的存在,讓蕭樂不要再白費心思了。
等了一整天,最後還是沒能見到蘇洛陽最後一面,看來這就是最後的定數了,蕭樂心想。
都說是事在人為,可是這一次,她真的無能為力了。無精打採的回了自己府上。
次日大清早,就有人來到鎮國將軍府接她啟程。
蕭樂梳洗完畢以後,最後看了一眼這個房間,眼神落在了桌上的那個香囊上。
這個香囊,正是那一次和禎金她們一起出去買的,但是陰錯陽差,遲遲沒有送出去,想來以後也沒有機會再送出去了。蕭樂也不想丟掉它,那麼就讓它安安靜靜的,待在這個名存實亡的將軍府了,也不錯。
於是伸手關掉了房門,轉身而去。
平京城外一個百人小隊,正在候著蕭樂的到來,接到蕭樂的將士帶著她一路策馬出了平京與這個隊伍彙合。他們這些人,都是要護送這位監軍一起前往北境的。
“將軍,咱們啟程吧?”領頭的看人都齊了,於是偏過頭來向蕭樂請示。
蕭樂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郊外的清晨有些霧濛濛的,蕭樂回頭望去,平京城的城牆隱沒在淡淡的霧氣中,頗有些神秘感。她最後留戀的看了一眼,這座古老輝煌的城池,裡面有著她最愛的人,以及最好的朋友。
不多時,遠處傳來馬蹄奔跑的聲音,越來越近,淡淡的薄霧裡,漸漸出現了兩道身影——是羽歌帶著蘇城,二人策馬而來。
“蕭樂!”
二人行至近前,翻身下馬,蕭樂也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羽歌不由分說,沖過來就抱住了蕭樂的脖子,二人此刻緊緊相擁在一起,在外人看來,她們看起來就像愛侶間的道別。蕭樂眼眶有些濕潤,臨到頭來,沒想到對她最好的還是至交好友,而她所愛之人,卻想盡辦法要將她發配千裡之外。
“你放心,我在平京會幫你好好看著你家陛下,我覺得她一定能想通的。”羽歌湊近她耳邊,用只有二人能聽到的聲音,對她悄悄承諾道。蕭樂聽到這樣的承諾,不由得失笑出聲,她搖了搖頭“隨緣吧,我交給你的東西,務必幫我還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