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摸了摸自己的臉,冷冷勾起了嘴角,就算所有人都忘了她,就算她的名字幾乎已經被時間磨滅,她也絕不會忘記自己的使命!
深秋的天很短,剛剛用過晚膳,天色便已經都黑了,青玉推開房門,邁著細碎的小步走向了雲曦的房間。
喜華正好從後面走來,看見青玉的背影,連忙走上前去,開口問道:“你怎麼自己起來了?世子妃這裡也不急著你來照顧,還是回去……”
喜華突然瞠目結舌,張大了嘴巴,連話都說不全了。
“我已經大好了,也該給世子妃請安了……”青玉說完揚唇笑了笑,便抬步進了屋內。
喜華卻仍舊站在原地,突然狠狠的揉起了眼睛,一臉發懵的喃喃:“剛才的是幻覺嗎?”
冷淩澈正在喝茶,雲曦則是照常捧著一碗燕窩,見到青玉進來,冷淩澈不過抬眸掃了她一眼,雲曦卻是有些驚怔,試探問道:“青玉?”
“正是奴婢!前些日子是奴婢不好,害得世子妃擔心了!”
一樣的裝扮,一樣的聲音,可眼前的女子卻與往日的青玉判若兩人。
眼前的女子長眉飛揚,一雙上揚的丹鳳泛著淩厲的寒光,鼻若懸膽,鼻樑細而高挺,嘴角無需微笑便自然的上挑,只需一眼,雲曦便不由感慨,好一個英氣利落又自信張揚的美人!
青玉的美顯得有些桀驁,彷彿最趁她的裝扮並不是長裙繡鞋,而是應該一身利落的騎裝,騎著駿馬在草原賓士。
當雲曦從冷淩澈口中得知青玉的身世後,她便猜到了青玉很有可能是易容來掩飾身份,可今日突然見到親青玉真顏,她還是不由驚怔。
“你……”
“奴婢並非想要故意隱瞞世子妃,只是奴婢的身世不祥,不想給世子妃帶來麻煩,還請世子妃諒解!”
雲曦一時說不出話來,她有些心疼的看著青玉,一個曾經肆意張揚的驕女,卻要委身在她的身邊做一個小小的侍女。
她並非是怨怪青玉瞞著她,而是自責自己沒能為青玉做任何的事情。
青玉是南國人,她父親是南國赫赫有名的龍翼將軍,自青玉的曾祖父起,龍翼將軍府便在為南國開拓邊境,可以說南國三分之一的領地都是青玉的家族打下來的。
青玉的父親也曾襲擊過楚國的邊境,後被錦安王率兵擊退,兩人都是英雄豪傑,在一次次的交鋒中竟是惺惺相惜,引為知己。
甚至青玉的父親不願再與錦安王為敵,便故作大敗,撤兵回國,之後便再未率兵侵略過楚國。
兩人在邊境鬥了兩年多,其中有刀劍相向之時,亦有一同策馬追逐夕陽之時,兩個有為青年彼此欣賞,成了莫逆之交,只這段友情是兩人共同的秘密,誰都沒對外言明。
之後龍翼將軍鳴金收兵,兩人再也沒有見過,誰曾想當錦安王見到故人之女時,得到的卻是龍翼將軍滿門抄斬的死訊。
龍翼將軍因被小人誣陷,居然落得個淩遲處死,一代大將,為國開疆擴土,最後卻是死無全屍。
他的妻兒老小亦是同罪而誅,所幸當時青玉並不在府,她正因為親事與家裡鬧了別扭離家出走,她的丫鬟頂替她而死,從此世上再無青玉此人。
“等奴婢聞之此迅時,家人早已經屍骨無存,是父親的一位副將將王爺的信物交給了奴婢,讓奴婢來楚國尋找錦安王……
從那時起,我便知道,上天讓我逃過一劫便是要讓我來親自複仇,榮家對我們所做的一切自是要血債血償!
如今那狗皇帝最疼愛的三皇子來了,我怎麼能不手刃仇人?讓那狗皇帝也嘗一嘗親人離散的滋味!”
青玉的表情越來猙獰,一雙上揚的丹鳳眼充滿了血仇的怒火,“可奴婢本以為前兩日他剛到楚國,護衛應當鬆懈,卻沒想到他那般怕死,居然守衛森嚴……”
青玉滿心的懊悔,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她只是可惜自己沒能手刃仇敵!
青玉突然雙膝跪地,眼中泛淚,懇求的看著冷淩澈和雲曦,“世子、世子妃,求你們幫奴婢一把,奴婢一定要殺了那狗皇帝最寵愛的兒子,讓他也常常撕心裂肺的滋味!”
青玉轉而又看著冷淩澈,殷殷哀求道:“世子不是說會助奴婢一臂之力嗎,求您了!”
冷淩澈卻是冷笑兩聲,輕蔑的掃了青玉一眼,“我本以為你是個能成大事的,沒想到竟是如此無用……”
雲曦瞪了冷淩澈一眼,走過去將青玉攙扶起來,青玉眼中還掛著淚珠,不解的看著冷淩澈。
“殺了他又能如何?一人的性命抵得過你滿門的血債?”
冷淩澈聲音冷寒,並沒有因為青玉的遭遇而有任何的憐憫。
這個世上的不公太多,當年他的外祖家又何嘗不是滅門慘案?
他也可以刺殺楚帝,可那樣又有什麼意思呢?
讓楚帝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同室操戈,看著他身邊的人一個個的背叛他離棄他,甚至他的兒子們遲早會為了那個皇位而要了他的命,那時該有多麼痛快?
與其讓他拿起屠刀,去找一個個人複仇,倒是不如讓他們自相殘殺,死在恐懼和絕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