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出話來。受了氣,但也有收獲,瞿勢的秘訣就在這,以文學的力量開啟腸胃的門道,使腸胃像容納百川的大海,誰也不拒絕。丁渤領悟到這訣竅,便肯定自己在這場舌戰中獲得了勝利。見瞿勢也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不僅笑他後知後覺,或完全不可能知道察覺。瞿勢每次獲得了如此酣暢淋漓的勝利,都覺得自己身體輕。他開啟門走出寢室,見親人謙超就在眼前,縱身一躍,身體猶如鵝毛被風吹起,謙超還沒做好躲逃或承受的準備,瞿勢就落在謙超身上。謙超“唉”地一聲同時“啪”地一聲倒在地上,瞿勢正好壓在上面。謙超面朝地面,發出難以呼吸的喘息聲。這聲音像喘息聲,可卻相當無力,像冬天的太陽,明明陽光很好,就是升不了溫,高掛在空中,裝得很像。瞿勢忙爬起來,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沒事吧沒事吧。”邊道歉邊幫謙超拍去身上的灰,瞿勢只怕自己的歉意表達的遠遠不夠,見謙超忽而捂住膝蓋,忽而手又按住腰部,瞿勢都來不及幫謙超揉揉膝蓋,謙超的手又放到腰上,臉部表情也顯示是腰疼。瞿勢此刻只恨自己不是三頭六臂,或一頭六臂,只要手多就好。謙超的表情越來越痛苦,從地上爬起來又靠牆坐下。和謙超一起旁聽的各位見狀,搶著上前詢問,“沒事吧,啊?”“怎麼樣,要不要陪你去醫務室看看?”“醫務室估計解決不了這種問題,嚴重的話還是去大醫院,去醫務室只能耽誤時間。”各位紛紛表達自己的關心,話也說得一個比一個嚴重,像是謙超出現了骨折,或再不去大醫院就要出現骨折。程承站在人群的後面,看著謙超的表情和劉林、趙藏新等的表現,有種被他們感化的感覺。程承突然想嘗試加入到謙超的隊伍,討厭他們對自己沒多少好處,被他們孤立更是百害無一利。程承慢慢蹲下來,伸手穿過人縫,用手碰碰謙超,問道:“沒事吧?”程承嘗試改變,話語卻被他們的聲音吞沒。謙超在眾人的安慰擔心中慢慢扶牆站起,佝僂著身子,一隻手扶著牆,一隻手緊捂著肚子,沿著牆要走幾步。程承以自己敏銳的觀察力發現謙超又有了新的疼痛的地方,這個地方是大家都沒關心到的,朝這方向安慰一句,定能讓謙超和大家明白,自己有所變化。程承模擬著大家擔心的語氣,說道:“謙超,你肚子沒事吧,疼不疼?”謙超受到程承提醒,臉色一變,不說肚子疼,把手又移到腰上,在臉上做出更痛苦的表情。瞿勢見事態嚴重,怕事情發展結果要自己付出一身肉的代價,扶著謙超硬要去醫院。謙超也擔心自己的身子,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雖然身高超過七尺,是個男子漢,但愛惜身體更多的是對父母負責,同意瞿勢的意見。天雖已黑,但還算早。劉林首先建議自己一路陪同。瞿勢站出來,有種背負光榮使命的責任感,說:“這事是我對不起超,還是我去。”瞿勢陪同謙超去醫院,其餘的目送他們離開。一段時間後紛紛給謙超發簡訊,打電話,詢問情況。謙超回簡訊說沒事,只是當時很痛,現在沒什麼大問題,大家才算安心。沒多久,謙超在瞿勢的陪同下大踏步歸來,瞿勢在後面跟著,不停叫謙超當心點。謙超感受到瞿勢的愛與關心,回頭給瞿勢一個微笑,作為嘉獎與鼓勵,只盼他再接再厲,做到更好。程承勇敢跨出第一步,見謙超回來,卻不知該如何銜接上第二步。看著謙超輕快的步伐,完全符合之前對他假裝的猜想,演技如此拙劣。夏豐曾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想必夏豐等群眾一開始就識破了謙超的戲。反倒是群眾的演技好,默契的演了一出謙超無法識破的好戲。謙超應該為此感到高興,因為他沒有雪亮的眼睛,不具備做群眾的條件,將來應當超出“群眾”的範疇,成為群眾圍觀的物件。
程承沒能成功銜接上第二步,覺得失敗,懷疑自己幹這行的實力,欲向夏豐學習,填補這相當匱乏的空缺。夏豐平時隱忍,一年多過去,逐漸感覺翅膀在變硬,夢中分析了謙超對自己的信任及依賴程度,判斷謙超已與“公子哥”的身份融合的更加均勻徹底,猜測謙超在學校與接近在家的狀態,到了展現自己城府的時候,就從“請幫我個忙吧”開始。夏豐不再實施“延遲三秒”的政策,而是繞彎拒絕。謙超說:“夏豐,幫我個忙吧。”夏豐聽到這句話,立馬翻起桌子上的書,“我在找東西呢。”“那你先找著,我不急,等你。”謙超慵懶地坐在桌椅上,耐心看著夏豐找東西。夏豐翻著翻著,覺得這招沒戲,眼睛看著程承,嘴巴別過一個角度,對著謙超,說:“誒,程承,我來大的了。”“這也要通知我!”程承說。十幾分鐘過去後,夏豐拖著兩條腿出來,心裡高興,又有理由了,“謙超,你有什麼事自己來一下吧,我腿麻了。”說完,夏豐往桌椅上一坐就不打算再起來。任謙超想做什麼,腳麻了這條理由也足以讓謙超另請高明瞭。謙超有史以來第一次遭到夏豐拒絕,但並不生氣。夏豐有理由,謙超有時間,還有“美食”。謙超說:“來,夏豐,腿麻了吃點牛肉馬上就好了。”謙超小心向夏豐拋去一小包零食,“我媽剛寄過來的。”夏豐看在牛肉的份上,不打算為難牛肉,而為難自己。從座椅上站起來完成了對謙超的“幫助”,再回到座椅上撕開牛肉的包裝。經過處理的牛肉散發著香味,香味飄進走廊,不知有沒有飄進瞿勢的寢室,因為瞿勢寢室的門與窗被關的很嚴實,然而瞿勢顯然是嗅到了香味。瞿勢來到謙超寢室,夏豐問他何事,要親自登門。瞿勢說:“沒事,我只是來看看你。”看完幾眼不走,在謙超桌上的牛肉麵前徘徊。踱了幾個來回,見謙超並無請他吃牛肉的心意,打算拒絕誘惑。瞿勢告訴自己:自己的心是不想吃的,自己只是受到身上脂肪的驅使,才會嗅著味進來。謙超掌控著牛肉的存在與滅亡,更借牛肉刁難著他人的胃。謙超很享受這份樂趣,在瞿勢將走出寢室時叫住了瞿勢,給了他一線希望。“啥事,超?”瞿勢聽到叫他,回答的很快,猜想自己多半是解決了謙超桌上的一包牛肉幹。並由門口再次向謙超桌上的牛肉靠近,眼神迷離像個說謊者,不敢正視桌上的牛肉。可是事與願違,謙超並未與瞿勢提及牛肉,而只與瞿勢談了幾句瑣碎。瞿勢在謙超面前走了幾個來回,謙超才像突然想起,請瞿勢吃牛肉。“對了,吃,這有牛肉幹。”這牛肉得來不易,瞿勢緊握在手心,捨不得輕易拆開。瞿勢將握緊牛肉的手放進口袋,打算回自己寢室仔細咀嚼。這兩幕看的程承心驚膽戰,心中覺得識時務真乃俊傑,擁有超出常人的承受力。從另一個角度重新認識了瞿勢,程承更堅定了要加入瞿勢隊伍的決心。在心裡分析瞿勢隊伍的宗旨,並肯定瞿勢為該隊伍的核心,身上有許多值得學習的地方。可瞿勢永遠無法原諒程承沒錢還買那麼貴的鞋這件事,這簡直是對他的欺騙玩弄,瞿勢絕不會將自己身上值得學習的東西傳授給“偽君子”。這就給想要虛心求教的程承出了難題,即使是擁有敏銳的觀察力,能發現丁渤在體重上對瞿勢有了細微的接近,也無法單純地依靠觀察力學會瞿勢的本事。丁渤因為領悟到瞿勢“白菜蘿蔔變脂肪”的秘訣是文學和歷史典故,而苦於鑽研,並已稍有成效。苦雖苦,但終有方向可尋。程承想學習瞿勢的本領,想完全學會瞿勢“想擁有未來,關鍵在於犧牲現在”的本事,卻不知從何下手,該首先犧牲現在的什麼。程承想起中國的改革開放,有句名言叫“摸著石頭過河”。程承效法先人,大膽嘗試,但卻沒有改革開放初期人民的智慧與精神,常常碰壁,遭受了謙超不少白眼,兩人關系也在惡化,可程承突然變得痴心於瞿勢的隊伍,步入迷途,失去了判斷力,看不清謙超對自己的態度,還一味以為自己就要成功,領悟到所謂的“犧牲現在”就是“背叛自我”。自喻自己是河床的一小塊凸起,就快要被激流沖平。謙超終於忍無可忍,對程承用“二代”隱喻自己大為光火,覺得有辱自己純潔有愛的心靈。謙超為在同學面前表現出自己與網路上的二代截然不同,強壓自己的情緒。在程承對自己做出“二代”的隱喻時並未有有失身份和形象的言行和舉動,而是把握與“纖繩”們一起吃飯的時間,對程承幼稚可笑的言辭進行一番討論,定性其為不懂說話的技巧,進而上升到人品,幾乎肯定其有啃老的意識,缺乏靠自己雙手創造的精神,將來一定是個失敗的典範,是想要成功的人借鑒的物件。程承傷心謙超不明白自己稱他為二代是誇他有錢的良苦用心,想要一一解釋清楚,但謙超已不願意再給程承接近的機會,不與程承說話。程承說的話也不認真聽,只讓那些話語在耳邊飄蕩,絕不讓他們進入耳朵。兩人的距離被越拉越遠。程承的努力自然功虧一簣,無法挽回。程承無法與謙超接近,只得站在遠處。這使得程承能再次作為旁觀者審視謙超享受生活的姿態和瞿勢、劉林、卞渠等等對謙超的媚態,逐漸獲得清醒,悔悟前些日子對自我的背叛,急需對自我完成救贖。而能夠將自己救出泥潭只有文學與情感,因為兩者都蘊含了神聖與美麗,正好驅逐心中滋生的醜陋。程承找尋了圖書館文學閱覽室裡的所有書架,卻始終未能靜下心來對文字進行閱讀。無法讓文字淨化心靈。程承約了賈茹,要在賈茹的溫柔鄉裡沉浸,好讓青春戀愛的美好佔據自己的全部思緒,不再痴心於要學會瞿勢超出常人的承受力。程承和賈茹緊緊擁抱,互述真情。“願意永永遠遠和你這樣下去,平凡或偉大都無所謂。”賈茹說。“隔了兩三天沒見你對你特別思念。”程承說。賈茹說她也是,希望彼此每天都能見面,要求程承答應,“這必須是許諾。”程承雖然貪戀賈茹的溫柔,但一想到自己躲在賈茹的懷裡部分目的是為了逃避一些思想上的鬥爭,覺得有失真誠,並未給賈茹許下天天見面的承諾,但承諾隔三差五地要像現在這樣擁抱長達一小時之久。兩人互相許下這樣的諾言,並按諾言付諸行動。可好景不長。程承在許卉留下的文學名著書堆裡,閱讀到了《文化苦旅》。盡管《文化苦旅》探尋的是文化靈魂和生命真諦,程承卻不可思議的在閱讀文字時處處想著作者為夢想苦苦思索的身影,一種要為夢想而該苦苦追求的想法瞬間席捲了整個身心。當閱讀到《江南小鎮》裡“我當時曾警覺,自己的壯志和銳氣都到哪兒去了,何以20來歲便産生如此暮氣的歸隱之想?”時,程承嘗試著搜尋自己的銳氣和給自己臨時安插個壯志。良久之後,依然無法尋找到自己的銳氣或找不到自己存有銳氣的證明,越過這步,給自己安插個壯志時覺得前途滿是光明,做什麼終點都是成功。細細羅列各種成功的起點,猶豫要選哪一條。下定決心要再作考慮,思來想去依然無結果,將書一合,回到寢室。在寢室踱來踱去,想起許卉當初為夢想堅定的眼神,還有她留下的四個字“好好讀書”,注意力終於落在後面那句“何以20來歲便産生如此暮氣的歸隱之想?”上,程承頓時感覺一陣恐慌。自己的青春沒有夢想,只有戀愛。戀愛雖美好,但同樣有危險。像歌舞昇平的樂園,外面的人羨慕裡面的生活,生活在其中的人享受其中的歡樂,只有交界處的沉思者,接受了寂寞與歡樂的雙重沖擊,才能看見,裹在歡樂外圍的是厚厚的暮氣,正削減著年輕人的銳氣。還好發現的早,應該還能補救,程承暗自慶幸。接下來的事應該是叩問自己的夢想是什麼,然後才是為夢想努力奮鬥。程承幾乎都能看見未來自己為夢想而廢寢忘食的憔悴模樣。臉上沒有一絲心疼自己與後悔的神情,嘴角露出微笑,自言自語道:“那時應該就不在乎得與失了。”於是在書包裡放滿書和筆,背起沉甸甸的書包就要朝圖書館去。既然戀愛和夢想不可兼得,只能去其一,守其一。程承告誡自己要忘了賈茹的溫柔,也不赴賈茹的約,不再履行要和賈茹擁抱長達一小時之久的諾言。賈茹站在他們常常擁抱的地方苦苦等待,給程承發簡訊沒回,打電話不接,好像這個人突然離開了人間,怎麼也聯系不上。如果不是突然在路上碰上,賈茹真心快要相信程承已經出事了。如今碰見了,見他仍活得自在,心中燃起怒火,上前對程承的袖子猛一扯,“跑哪去了你!”賈茹怒吼道。又怕扯的太過用力,真把他給扯沒了。上前幫程承整理被她扯歪的衣服,“幹嘛不接電話,不回簡訊?”聲音也變了。雙手緊緊摟住程承的脖子,嘴對著他的耳朵,撥出的氣吹動程承耳邊的鬢發,看著它們絲絲飄動而無法離去,才有真實存在之感。程承心事重重,想要為夢想奮鬥的激情依然在體內燃燒,雖然目前還不知道自己的夢想是什麼。程承怕辜負了賈茹的一片痴情,不敢以實相告,只是敷衍幾句,“這幾天只是特別想多讀點書,沒別的。”聽了程承的理由,賈茹剛開始並未起懷疑。重新見到程承,心裡只有喜悅。好似與他久別重逢,只有親切與感動,不會再去想其它。過後賈茹才回過神來,“只是想多讀點書,這算什麼理由!”賈茹在向朋友傾訴。朋友也給賈茹出謀劃策,“現在有兩個方案,一,冷漠他幾天,叫他嘗嘗其中滋味。二,討伐他,找他說清楚。”方案一賈茹不敢實施,程承似有移情他戀的跡象,,若再遭冷漠,只怕真要斷送了這段情感。賈茹略微經過思考,選擇了方案二。帶著她的朋友前來找程承,“我現在才回過神來,你昨天的理由太過牽強,你最好還是對你之前不理不睬的態度再做一番解釋。”“我想有長進,想努力讀書,在沒有任何事情打擾的情況下好好讀書,我看我能不能做到。”程承這番不激烈但很豐富的陳詞改變了賈茹和她朋友的態度。賈茹朋友說話也不再像問罪,還有幾分溫柔,她說:“有追求最好,但別因追求傷害if。”程承沒有許諾,不過好在賈茹和她的朋友都不再生氣。為了避開這個話題,程承站到賈茹的左邊,用左手從賈茹的背後牽著賈茹的右手,和她們聊天。賈茹朋友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明白她的朋友if不會再因別的受傷害,為了不破壞她們的甜蜜,提出離開。賈茹要一起,被朋友擋住,勸她別想太多,“男朋友有追求是件好事。”賈茹非常感謝朋友,目送她離開。然後轉身問程承對這件事生不生氣,程承說沒有,賈茹才放心,和程承開起來玩笑,說:“剛才你站在我左邊,用左手牽著我左手,那你右手放哪去了?”程承拿出他露齒不露聲的招牌式微笑,希望藉此打消賈茹的疑慮。打消了賈茹的疑慮,不過無法讓自己平靜。
程承要為夢想獻身的熱情不減,無奈時間除了要被用來奮鬥,還要被安排用來睡覺。一天要睡兩次,晚上睡也就算了,中午還得回到床上躺將近兩個小時,這與夢想完全背離,睡覺簡直是耽誤夢想。程承在心裡告訴自己,只要有激情,這兩小時完全可以不被荒廢。有了對自己的激勵,程承中午吃過飯直接去圖書館。在圖書館安靜下來,眼皮卻重有千斤,怎麼都抬不起來。好不容易抬到半程,費勁了力氣,又開始下沉,更可恨它下沉的不快,使程承獲得了喘息的機會,在它完全下沉之前重新又使了一把力,把它抬到接近半程的位置。如此重複數十下,程承耗盡了精力,疲憊不堪,終於再沒有力氣支撐頭昂著,眼皮下沉的時候一併帶著頭沉下去。剛把頭埋下去,電話鈴聲恰時響起,賦予了程承不少力量,眼皮重新被抬到最高的極限位置,頭也高昂起來。程承接起電話,傳來賈茹的聲音。“喂,程承我發燒了,這兩三天一直不太舒服,剛去了醫務室,醫生說是低燒。已經兩三天了,想去醫院,你能不能陪我?”“能吧······能。”程承稍猶豫之後肯定地說能,“現在嗎,還是什麼時候?”“現在。”陪賈茹去醫院又花了整整半天,半天來沒向夢想進步。此事必須向賈茹解釋清楚。看著賈茹略顯蒼白的臉色和好似含有眼淚的眼睛,程承又失了勇氣,不敢說自己在夢想與戀愛兩者做選擇時選擇了夢想。不敢歸不敢,心裡卻是早於生了幾分怨氣。從醫院回來的時候和賈茹擠公交都不曾用手擁抱賈茹。可憐熱情似火焰的賈茹依然對他們的情感深信不疑,站在公交上抱程承抱那麼緊。不能再耽擱了,程承要扮演許卉的角色,做許卉的選擇,為夢想放棄愛情。
作者有話要說: 青春一直在經歷,心中有無數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