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金玉的。
姜搖立刻捂住謝寧眼睛,後來又捂住謝寧耳朵,她恨不得自己像哪吒有六臂,這樣就哪裡都能堵住了。
“我閉著眼睛,你堵我耳朵就好了。”謝寧道。
姜搖立刻緊張地捂緊祂的耳朵。
裡面喘息了一會兒後,傳來說話聲。
“我要走了。”
“這就要走了?再留一會兒吧。”
“哈哈,清月姐姐,再留的話,你明天就服侍不了二殿下了。”
“誰想要服侍他啊,裡面待的宮女會說我生病了,你就再陪我一會兒唄。”
“你在二殿下身邊那麼久,竟沒有半分感情麼?”
“哪裡敢有,我要是有了,貴妃娘娘會殺了我的。”
“那好吧,只要清月姐姐幫我做一件事,我就再留一會兒。”
“什麼事,你說,我能做到的都答應你。”
“我想成為二殿下的貼身侍衛,可現在二殿下的貼身侍衛是顧無,我很苦惱啊,長安殿下那裡可是交代我了……”
……
所有別有用心之人,帶著算計、仇恨而來,無一真心,唯有滿腹蛇毒。
“我過了這樣的生活……十八年。”謝寧喃喃著:“而我的母親過了這樣的生活,三十六年。”
她或許還未醒來,又或許已經醒來,然而無論清醒未醒,他們都無法掙脫囚困住他們的牢籠,這牢籠是世間最堅固最毒的牢籠,布滿帶著毒液的荊棘。
他的母親當年因為虛無縹緲的愛,跪在地上哀求著愛她的父親、兄長,從而有了康平帝的即位,以為得到了愛的母親,進入深宮成為皇後的同時也成為了要挾祖父舅舅的棋子。
而後生下來的他因為一個名望道士的滿口謊言,要以女身活到十八歲才能向世人宣告他皇後嫡長子的身份,母親說,再堅持,堅持到十八歲就好了,她如此勸慰著他的同時,又何嘗不是在勸慰著自己。
他的父帝、父皇,那心狠手辣的貴妃,包括害怕被天命反噬的淵虛觀主,又怎麼會讓他活到十八歲,證明自己皇後嫡長子身份的那一天。
祂扭頭,對姜搖道:“走吧。”
“這一次,去哪裡都行。”
姜搖一怔,不敢置信問道:“去哪裡……都行?”
謝寧垂眸道:“你來不就是為了喚醒我的嗎?”
“姜搖。”祂呼喚著姜搖的名字。
“此處是我的幻境,趁一切的痛苦和悲劇都沒有發生前,帶我離開這裡。”
“若等它發生了,我就不能保證我會不會失控了。”
沒有多久的時日,他就要失去他的母親,失去他的祖父舅舅,失去所有除了康平帝外和他有著血脈關系的親人,而後數百具頭顱會擺在他面前,而他母親的屍身,就擺在最前方,在他面前晃蕩著。
他在不斷的幻境輪回中已經被幾乎磨滅了心力,若再來一次,當在悲痛中淪為徹頭徹尾沒有神智鬼物,而後走入自我毀滅之中。
姜搖說了聲好,抱著祂朝遠處屋簷跳去,有侍衛發現了他們,他們以為這一次如上一次一般,直到發現兩人朝著宮門外掠去,才一下恍然大悟起來,叫喊著:“二殿下被人帶跑了!”
“二殿下被人帶著跑了!”
在不斷的叫喊聲中,他們的身影變得扭曲可怕,最後墮為厲鬼,“回來!回來——回來……”聲音越來越模糊,已如厲鬼哀嚎。
躍出高高宮門,姜搖跳到遠處樹上,他回過頭,見整個皇宮化作一團恐怖龐大的黑霧,那黑霧朝著他們緩慢吞食而來。
他不再看,正巧樹下拴著一隻馬,抱著謝寧落到馬上,將謝寧放到自己懷中,拉斷繩索,腳下一踢,馬便奔了出去。
追不上的細弱鬼嬰紛紛爬上了巨山鬼嬰身上,巨山鬼嬰一口咬住許多追出來的厲鬼,吞進喉嚨中從黑霧中跳出來,追著姜搖和謝寧而去。
濃濃黑霧中,一道扭曲的黑影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輕聲道:“帶他走吧,走吧……”
“請一定……要讓他快樂幸福。”
下一瞬間,她被黑影裡的猩紅巨口吞入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