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舜堯說得西餐廳確實不錯,只是遠遠看著這座獨門獨戶的玻璃建築,就能感受到它的貴氣逼人。
不過季舜堯忽略了一點,米嘉和伍兮兮是從國外回來的,連續三年的西餐轟炸,再好吃的事物也覺得乏味。
想清楚這件事後,季舜堯臨時調轉方向,帶著兩人去了一家川菜館子,坐在大堂正中的位置,看舞臺上的川劇變臉。
麻跟辣,是川菜永恆不變的靈魂,越是重口越是可口。
米嘉近年吃得清淡,陡然遇上這麼重口的,還有點不太適應,一邊猛喝水,一邊多吃菜。
季舜堯給她要了一杯冰酸梅湯,端過來的時候先過他手,用吸管把裡面的冰一塊塊去了,再遞到米嘉面前。
伍兮兮盯著他看了一會,偷偷給米嘉發簡訊:“怎麼覺得老季奇奇怪怪的。”
米嘉將螢幕亮起的手機拿過來,跟一旁伍兮兮對了個眼神:“你可以走了。”
伍兮兮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裡的菜好吃,戲好看,原本還想賴著多待一會兒的,可是米嘉都開口了……
伍兮兮:“老季,我飽了,朋友喊我去喝酒呢,先走了?”
季舜堯早看這個大燈泡不爽了,禮貌頷首:“你請便。”
伍兮兮剛剛站起來,季舜堯招來服務員:“麻煩位置撤一下。”
明擺著就是趕她走,還嫌她滾得不夠快!伍兮兮朝他惡狠狠地皺了下臉,季舜堯還來火上澆油:“喊人來接吧,這裡車不太好打。”
伍兮兮一走,季舜堯覺得連桌子都大了不少,很舒適地伸展手腳,又要來選單要米嘉多點幾道。
米嘉本來覺得不必這麼麻煩的,看見選單上的幾道創意菜菜名,又把脫口而出的“不必”收了回來。
米嘉指著選單上的一樣,問:“這個‘各自安好’是個什麼菜?”
季舜堯:“……”
服務員說:“其實就是紅糖餈粑,不過我們家把餈粑跟紅糖分開了,方便客人自己按喜好蘸取。”
米嘉聽得直點頭:“來一份吧。”翻過幾頁:“這個‘勞燕分飛’又是個什麼菜?”
季舜堯:“……”
服務員說:“是香烤乳鴿,但是為了客人夾取,我們將乳鴿切開了。”
季舜堯喝了一口水,這時候幽幽道:“那你這道菜應該叫‘五馬分屍’啊,叫什麼‘勞燕分飛’。”
這次輪到米嘉跟服務員:“……”
米嘉看著桌上的一盤“五馬分屍”,哦不,“勞燕分飛”,怎麼也沒有胃口了。
亂哄哄的餐廳裡,這一小桌卻是靜悄悄的,米嘉等著開打,季舜堯等著接招,內心都十分焦灼。
米嘉並不擅長迂迴,斟酌了一會兒,還是決定開門見山:“季先生,我們的離婚程式進行到哪一步了?”
季舜堯早該想到伍兮兮的中途離開不是興之所至,她們完全是有預謀的。
米嘉的意思已經在前面那兩道菜中表達出來,季舜堯雖然緊張,但有過時間的緩沖,倒是打出了腹稿。
離婚,季舜堯是不想的,當初那封郵件的唯一目的,是讓這個三年沒有回來的女人踏上歸程。
米嘉果然沒有讓他失望,開啟郵件後的第五分鐘,就立刻確定了回國的行程。
季舜堯因為這個訊息,被巨大的興奮籠罩著,但他不應該忘了,米嘉回國的最終目的是為了徹底離開他。
這個認知是他過去這些天一直選擇迴避的,直到她先耐不住性子,找他面對面坐下,告訴他她想走。
米嘉說話直白,季舜堯只能迂迴:“我的律師最近一直在忙這件事,不過牽涉到財産劃分,所以需要的時間會久一點。”
季舜堯略帶心虛地低頭吃了一口菜,米嘉叫他的時候,他已經嚼了一會兒了,猛然間被口腔裡爆炸性的辣感沖得眼睛酸脹。
季舜堯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米嘉立刻給他遞去水。他喝了一整杯還嫌不夠,指了指米嘉的酸梅湯,意思明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