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被長老們挖掘了出來,正在進行著魔鬼式的訓練,可是,那個落揚,她卻是聽見過,而且她還曾經領教過落揚的暴戾,以及囂張。
落家之第三代新秀落揚,在落家,也是一朵奇葩,可惜的是,落揚的武功高絕,心氣更是高不可攀。對人對事,偏激而且獨斷,忘語氣之間,字裡行間,都是令人難以忍受的鄙夷,以及輕薄。
343——信不信由你
當日的唐方,還是個神情憂鬱的、憤世嫉俗的弱冠少年。還是一個因為有了“唐”姓而憤世嫉俗的唐門的少掌門。生平最恨的事情,就是別人將他冠以“唐”家少主之名,最恨的就是替自己最痛恨的父親,收拾那些所謂的爛攤子。
所以,那時的落揚,和那時的唐方,一說到了仇恨,一涉及了侮辱,那兩個同樣心高氣傲,那兩個同樣心性烈烈如火的,不可一世的少年,就彷彿是火星撞到了地球一般,一燃即著,一燃即起。
“拋開落家之於唐家的世仇不理,拋開落揚的落敗不理,可是,你卻是最後一個看到落揚的人,那麼,我代表落家,想要取回一樣東西……”
落照的臉色,是蒼白的,也是凝重的。她望著唐方,緩緩地說道:“在你遇到落揚的時候,他剛剛從遠邊歸來,而他的身上,攜帶著一樣落家必須要拿回的東西,而我,希望你將他交給我……”
是的,就因為那樣東西事關重大,所以,到了此時,在一步一步地接近著自己的目標的時候,落照就不得對著唐方,發出質問:“若說你沒有見過那樣東西,想必也沒有人相信,所以……唐掌門,我希望你站在落家以及唐家的立場上,仔細地考慮一下這個建議——”
“我落照,以落家第三代掌門的名義起誓,若唐掌門能歸還從落揚的身上拿來的那樣東西,那麼,所有的世仇,落家願意看作是陽春零雪,就此抹去……不知道唐掌門意下如何呢?”
是的,所謂的世仇,本就是捕風捉影的事情,若說是能拿到那樣的至關重要的東西,那麼,對於唐方,抑或對於落照來說,都是一勞永逸的事情。
落揚並不能代表落家,那是因為,他只是落家的新秀,並不是落家的代言人。落揚做不到的事情,落照卻可以做到,那是因為,她才是落家的新任的主人,她才是可以代替落家說話的人。
人命的價值,永遠都沒有辦法和家族的利益相提並論,更何況,三年前的舊恨,是因為落揚而起,而唐方,只是傷了他,並沒有殺了他,兩人分手之後的死活,已經不能再關唐方的事情。充其量,也只能說是命矣,數矣。
所以,此時的落照,才開出如此誘,惑的條件,想要拿回自己的志在必得。
唐方微微地搖了搖頭。
並非他不想答應落照的條件,而是因為,他真的沒有人落揚的身上,拿過任何的東西,更何況,他也並不關心所謂的落家至寶,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東西。
“事實上,我並沒有拿過落揚身上的任何一樣東西……當日的落揚,在一敗之下,並不服氣,說要生死搏鬥,然而,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那個隨從,卻拉開了他,說什麼來日方長,說什麼可以捲土重來……”
事情畢竟過去得太久,而落揚並非一個值得留在記憶裡的人,所以,唐方細細地想了一下,這才說道:“我並不知道,你所謂的落家至寶究竟是什麼東西,我只知道,落揚的身上,的確是揹著一把劍,劍身的全部,全都用上好的油包包裹好了,看不出外形,只有金色的劍柄裸,露,在外面,而且,他對那把劍,好象甚是重視,一直以來,都幾乎是寸步不離。他在那人的勸說之下,憤憤而去,並揚言說,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唐方望著落照,眸子裡的深思之色,漸重,漸重。他搖頭:“三日後,傳來了落揚死去的訊息,緊接著,落家的人就來了,然後,一切都沒有了訊息,我雖然對於落揚的死並不關心。可是,你所說的東西,我並沒有見到過……”
落照的臉色變了變。
唐方是個不屑於欺騙的人,這是落照從拿到手的資料上,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而今這話由唐方的口裡說出,落照還是忍不住地失望起來。
那樣東西,不在唐方的手裡,那麼,會是流落在哪裡的呢?
唐方的眸光,如湛湛秋水,在望著落照的時候,清如明鏡的眸子裡,隱隱約約地有一種說不出的壓迫之感,坦蕩,卻深不見底。
那樣的目光,就彷彿是層層的被冰雪包裹著的梅瓣,表面看來,美麗不可方物,可是,你只要用手輕輕一觸,那寒氣,就直入骨髓而去。
兩人對峙的這片刻,黎明的天光,已經將整個草原佔領。晨起的風,將遠處的陰雲吹散,整個天下,暮色正如潮水一般,無聲無息地退開,天地之間,所有的顏色,都開始在這片草原之上,慢慢地浮現。
天亮了,又是一天的開始。可是,新的日子裡,未必有新的希望,或者說,在今日的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有更多的東西,就已經消失在昨夜的黑暗裡,再也沒有辦法可以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