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跡清晰的遺旨,從李太後的手心滑落,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母子二人,都輸給了這個看似什麼都不在意的男子……
輸了,他們輸得徹底,輸得體無完膚……
“知道兒臣為什麼要說這些麼?那是因為兒臣想要出宮,可是,為了防止你的那些餘黨們有機可乘,所以,兒臣需要一個藉口,那就是:太後薨……”
歷朝的規定,若是帝王繼位三年,不是皇家喪,或者是重大的事情,絕對不得出宮門前步……
“我明白了……”李太後的手頹然地垂下,她的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忽然浮出一抹淺淡得彷彿落霞餘光的微微笑意出來:“我會如陛下所願……”
211——李太後之死
冷風長吹懾人心,與月相生伴薄霧。風已飄渺,花亦無蹤。
說完,彷彿蒼老了二十歲的李太後,就地慢慢地轉身。然後,拖著長長的灰色的背影,靜靜地朝著佛堂後面的寢殿裡走去……
她的腳步,有一種輕忽的,雜亂的響,就彷彿是冷雨落在鼓面上,匝匝密密,帶著錯雜的,無章的,還有說不出的幽暗的隊冷之調。
那腳步,響在袁烈的心裡,他只看到倒在血泊裡的母親那無助得彷彿初生羔羊的眼神,只不過想起那個高高在上的李太後對少年時他的冷漠的,高深莫測的俯視。
無數和過往,如砂風呼嘯,只不過一個轉眼,湮沒了一些,又將展現了一些——沒有人真正的無辜,特別是身在深宮,我們總要為了自己的利益,總要為了自己的生存,總要為了自己所關心愛護的,又或者是為了攔住我們的路的人,那些有心置我們於死地的人,作出一些或許是我們自己都不願意做的事情。
我們的手上,或許並未沾滿血腥,可是,我們的心裡,卻早已罪惡累累。
那是在深宮裡生存的信條,那是每一個想要要宮裡長久地活下去,甚至是活得更好的人,不想去做,卻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可是,在這深宮裡,沒有魔,也沒有佛——那樣的高高在上的,淩駕於眾生之上的神祗,怎麼回事瞭解人的內心幻化出來的極致呢?
那是西天的月輝,那是映天的朝霞,一幻千重,一念千重。
那是陰冷的夜雨,可能任何一絲的無聲而來的風,都會改變他的方向,那是天際凝成的初雪,沒有人知道他從天際零落到地上的時候,會經過怎樣的,變幻。
人生,變幻莫測。
望著李太後的身影,袁烈的眸子裡,沒有一絲的憐憫之類的東西。
又或者說,那東西,他本來是有的,可是,卻在漫長的歲月之中,被逐漸地,一分一分地消磨殆盡了。
又或者說,憐憫的另一面,本來就是殘忍,他曾經憐憫,所以導致今日的殘忍。
但,不論怎麼說,每個人都有內心執著的東西,而他,執著了,做到了,也就無悔了。
“沙沙沙”輕俏的腳步,依舊在漸去漸遠,帶著零亂的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