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勒令五日之內,督師府上上下下,舉家搬遷,前往京城。
此刻。
是第四日酉時。
夕陽落山不久,金色的天穹漸漸黯淡,取而代之的是玄青色的幕布,遮蓋住這座北境之巨獸涼州城,一盞盞燈火自萬家亮起,夜間集市仍舊熱鬧,尤其是柳街巷之內,滿樓紅袖招搖,一切都和昔日之北涼沒有任何區別,平靜安詳和貧困交加在一起。
仙鶴樓內。
今日,是北涼現任督師陳三石臨行前的最後一夜,故此設宴招待部下故舊,以此告別踐行。
鄱陽舊部,趙康、馮庸、劉金魁、熊秋安、王力、徐斌、吳達等等,就連負責後勤的趙樵也在,只有朱仝還關在大牢裡。
除此之外,洪澤營副將楚仕雄、參將蕭諍、夏琮、遊季可、孟鼎新、董宇林同樣盡數在此。
飯桌上盡是好酒,好菜。
酒是修仙界的靈酒,肉是陳三石親手到羅天山脈上打來的異獸,就連菜都是新鮮的秋季野菜,饒是費了一番功夫。
酒過三巡。
已然有些醉意的楚仕雄端著酒杯起身,恭恭敬敬地說道:“大人,我敬你一杯!”
他一開口。
夏琮等四名參將也跟著起身。
言辭之間。
他們都有些感動。
似乎沒想到“散夥宴”,自己也能參加。
“督師!”
楚仕雄把酒杯裡的酒水喝光之後,直接換成大碗,然後高高舉起:“我老楚知道,我們幾個京城來的,在你心裡其實一直都是外人,比不上鄱陽的弟兄。
“但無所謂!
“我老楚心裡是真佩服你!”
“是啊。”
孟鼎新補充道:“督師有所不知,楚將軍當時在京城,是要直接在玄甲軍中當一營主將的,可他不幹,主動調到涼州來輔佐大人你,當個副將。”
“督師見笑!”
楚仕雄醉醺醺地說著心裡話:“楚某人也算是武將世家,自幼熟讀兵法,當初看到明州戰役的四度洪澤河,就覺得驚為天人,後來虎牢關三千大破十萬,就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一定要來跟著督師學習兵法。
“不過說心裡話,我心裡也懷疑過,督師大人這麼年輕,真的能指揮出這一場場驚天戰役?
“但狼居胥山之後,楚某就徹底服了!
“大人,是天生的兵聖!
“官渡的時候楚某跟著督師,哪怕是糧草耗盡的最後一天,也從來沒有覺得會敗,洪澤營的弟兄們也沒有,果然,督師大人最後又是絕地反擊。
“跟著督師大人打仗,真是痛快!
“督師此去入京,早晚還會回來,到時候,我們再跟著督師一起出生入死,上陣殺敵!”
“對!”
蕭諍附和道:“說不定過幾年,我大盛朝就要對外開疆拓,到時候還是督師大人領著我們北涼軍。”
“督師!”
楚仕雄加重語氣說道:“我楚仕雄別的不說,只要是朝廷有令,戰事需要,督師大人哪怕是讓我去送死,我也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
“看來……”
陳三石轉動著手裡的酒杯,掃視著他們:“諸位都是大盛朝的忠烈之臣。”
“那是自然。”
楚仕雄拍著胸脯:“我楚家三代蒙受皇蔭,生是大盛朝的將,死是大盛朝的鬼將,此生夙願,就是跟著督師大人,為朝廷盡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