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兄程位跺腳嘆息:“我不也是沒辦法麼,他們糧草雖然不多,但是涼州城池堅固,真要是打起來一時半會兒也攻不下來,城裡的弟兄們也都是自己人,真的非要自相殘殺麼?
“再說了。
“真要是逼急了,城裡的百姓怎麼辦?!
“要我說,都怪老五自己,平日裡就他罵大師兄罵的最起勁,這下好了,要是換成我去談判,斷然不會遭到扣押!”
“好啊,那你去!”
“我不去!”
“……”
“師兄們,好了。”
陳三石打斷道:“既然不肯開城門,那也只好自己動手了,傳令下去,全軍收縮包圍,十日之後,我為先鋒,開始攻城。”
一錘定音。
十月。
北涼下起暴雨。
黑沉沉的雲層低垂而落,彷彿隨時會將城池碾碎,天穹中見不到一絲光亮,到處充斥著沉悶的氣息,風聲夾雜著雷鳴在天際迴盪,暴雨傾盆而下,如同萬箭齊發般密集猛烈地擊打在地面,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街道瞬間被雨水淹沒,流水彙整合小河,泥土和碎石隨著雨水滾滾而去,整個北境都在顫抖當中。
秋收結束之後。
涼州城內的守軍完美錯過接收各府糧草的時間,城內糧草已然耗盡,再想堅持下去,要麼吃人,要麼搶百姓和宗門糧倉,即便如此做,也拖延不了幾日。
北涼起義軍,聚集六萬兵馬,形同潮水一樣,徹底把涼州城池包圍。
白袍騎著白馬,隻身一人來到城牆下,沒有大聲嘶吼,但聲音仍舊蓋過雷霆,響徹在涼州城內的每一個角落:“城內的弟兄們聽著!
“陛下不理政事,致使奸臣當道,任由秦王連同嚴黨禍亂天下!
“我北涼義軍,響應晉王號召,奉天靖難,清君之側,乃是正義之師,爾等縱容昏聵,是為不義之師!
“如今,城內糧草耗盡,再給爾等最後半日,再不開城投降,就只能等著被十萬鐵騎踏平!”
最後通牒下達。
然後是許文才等人輪番勸降,無非是“同袍情義”、“相煎何太急”
城內守城官兵,各個面容肅穆。
至午時,戰鼓響起,和天雷混雜在一起,昏暗的天幕時不時在閃電的照耀下亮起,映照出城外排列戰陣的起義軍,不禁令人心驚膽戰,氣氛更顯得肅殺沉重。
那一騎白袍白馬,領著兩千人馬組成先鋒軍,就要身先士卒,親自攻城先登。
“嗡隆——”
也就在此時,涼州城門洞開的聲音和雷霆混合響起,身形巍峨披硃紅戰甲,頭戴冠翎拿方天畫戟的呂籍,騎著那匹赤紅色的火烈戰馬,隻身一人,緩緩走出城外。
“三姓家奴?!”
“把老五放出來!”
軍陣當中的汪直等人當即就要拔刀。
但是最前方的陳三石舉起手臂,示意他們退下,而後騎著戰馬獨身迎了上去。
瓢潑大雨中,雷鳴電閃下。
一人白袍白馬。
一人朱甲紅馬。
兩人相距僅有七步之遙,隔空對峙。
“師弟。”
呂籍開口,恰好只能兩人聽到:“非要如此?”
陳三石淡然道:“非要如此。”
“你們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