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石想了想,還是踩著屋簷湊近,掀開一條縫隙朝著裡面看去。
房間內,桌案前。
一名頭髮花白的中年男人坐在那裡,面前書卷擺得亂七八糟,手中拿著一面摺扇,目光呆滯地來回摩挲著。
‘這是梁展的扇子?’
‘呵,老東西,想兒子了?!’
陳三石有些猶豫要不要送他們一家團聚。
“廢物!”
尖利的唾罵傳來。
一名同樣憔悴的婦人從臥房衝出,直奔著書房去,粗魯野蠻的踢開房門:“老東西,你天天在這裡裝模作樣有什麼用?你要是真心疼展兒,為什麼不去報仇!”
“我倒是想報!”
梁升之咬牙切齒地說道:“可那向庭春是煉髒小成,我豈是他的對手?再加上又沒有證據,他斷然不會承認!”
向庭春?
陳三石意外。
敢情這口鍋,千戶大人一直在替他揹著。
“那又怎樣!”
婦人扯著嗓子喊道:“你可以找別人幫忙啊,那向庭春,還能是天下無敵不成?縣令身邊、知府身邊,不都有煉髒嗎,伱去求著幫忙啊!”
“沒人能幫我。”
梁升之聲音帶著哭腔:“季廣賢和向庭春是一丘之貉,怎麼可能幫我殺向庭春?就算是傾家蕩產,也出不起這個價錢啊!”
“那知縣呢?!”
婦人放低聲音:“知縣最近不是來來回回地叫你們過去嗎,就不能請他幫忙嗎?”
“更不可能!”
梁升之說道:“新來的薛知縣聽說是閣派來的,連我們的禮都很少收,心高氣傲,怎麼可能給咱家當殺手?
“而且他最近來來回回地喊我們過去,是為盤問仙寶之事!
“想讓他幫忙,除非……”
他恍然明白婦人的意思:“你瘋了,藏匿仙寶,是滅門,不,誅九族的大罪啊……這樣做的話,是能給展兒報仇……可我梁家百年基業,也等於毀於一旦!”
“基業?”
婦人癲笑起來:“梁升之,你兒子都死了,你的基業準備給誰?而且蠻子馬上要攻城,你覺得你能躲在家裡?姓向不會拉你當壯丁?”
梁升之慌忙起身:“你這是幹什麼啊?!”
只見婦人拿簪子抵著自己喉嚨:“你要真是個窩囊廢,我就自己去找展兒!”
“啊——”
梁升之咆哮著掀翻桌子:“你們都逼我,那就一起死吧!向庭春,我要跟你同歸於盡!”
好一副父子情深,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感人場面!
感人嗎?
陳三石冷笑。
這群畜生抓鄉下人試藥的時候,怎麼沒想過別人也有家人。
就算殺他們全家,男女老幼一個不放過,也不值半點同情,反而是為民除害。
只是既然他們把鍋扣在向庭春身上,又和仙寶有牽扯,就不能亂殺了,否則的話容易節外生枝。
“知縣果然是來找仙寶的,而且身邊也有煉髒!”
“看梁家的意思,是要跟知縣告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