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休息了一會兒,外面傳來一陣嬉鬧聲,估計是院子裡的丫鬟又淘氣了。
屋裡很安靜,只聽到寶琴扣上茶盞輕微的“叮”的一聲,像是一個拉鍊環,開啟了接下來的談話。
“外面怎麼回事?不知道姑娘要休息,不能喧譁的麼?”寶琴低聲抱怨著,秉著呼吸,悄悄看了要愛榻上小憩的姑娘,見對方並沒有受到影響,才鬆了口氣,要起身去外面讓那些人聲音小些。
不料,她一起身,就聽著顧景蕪說話了。
“寶琴。”
“姑娘,有什麼吩咐麼?”寶琴走到近前。
“我有些餓了。”顧景蕪揉揉太陽穴,雖然頭還是不舒服,但胃裡空落落的,“你去弄著米粥來吧。”
“好,姑娘稍等一會兒,奴婢馬上回來。”
“嗯。”
案上放著的書已經翻了一大半了,是顧景蕪從箱子裡無意中翻出來的一本愛情小說。她記著以前有一段時間,她特別喜歡看這些風花雪月的愛情故事。庭院深深,梨花滿樹,一尊薄酒訴盡天下離苦。想那年初見,君善撫琴我善舞,相視一笑間,管他什麼門當戶對、金玉良緣,我只知,此生若是不與你在一起,縱然有潑天富貴,也填不滿我心中之惆悵。
那些小說中,多數都是貧賤書生無意中與名門小姐相遇,兩人一見鍾情,互為知音,互許平生。然而,書生要進京趕考,無奈與小姐分別。離別之際,書生許諾,待他日高中,必回來八抬大轎迎娶小姐。
換做十四歲的顧景蕪,心中必然是對書生的深情感動不已的。每個沒有婚配的姑娘心中總是有一顆少女心的,期待著自己也能夠遇到一個如此好的男子,結下一段刻骨銘心的情緣,即使是立即死去,也是不會感到遺憾的。可是,如今的顧景蕪,她已經為了自己心中曾經最最期盼的愛情真真死過一次了。
這一世,她明白了,什麼花前月下,至死不渝,全都是狗屁!沒有誰的愛情是完美的,越美好的愛情背後隱藏的東西就越危險。
戲摺子最後,書生往往高中。然而京城太過美好,富貴生活太過安逸。如花美眷在側,他如何能想得起曾經那個在他最落魄的時候陪伴在側的女子?歲月匆匆流逝,只有那個女子依舊固守著他們的純真,傻傻的等待著那個不可能回來的人罷了。
顧景蕪諷刺地掃了一眼書上的字,正巧看到女主人公與書生江畔餞別的一段。江畔,楊柳依依,微風習習。她眸中含著的淚水悄然從雪腮邊滑下···
“呵!”顧景蕪看得心煩,鬼知道她昨晚是怎麼看著這個故事知道入睡的,也是絕了!哎,頭又疼了。不過這下的頭疼,顧景蕪可以保證,是被這個腦殘的愛情故事給氣疼的。
“來人!”她衝著門外喊了一聲。
一個小丫鬟跑了進來,“姑娘,有何事?”那小丫鬟長得倒是極好,體態苗條,像是從美人兒圖上走出來似的。模樣清純,但那雙眸子卻著實勾人,一顰一笑都似乎帶上了絲絲的嫵媚。她的眉心有一顆小小的紅痣,襯得面容越發白嫩可人。
倒是又見到了一個熟人!
顧景蕪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面前跪在地上的女孩兒。
“憐予。”
小丫鬟一時驚訝,竟然連禮數也忘記了,只是直勾勾的望著抬頭顧景蕪。姑娘怎麼會知道她的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