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蕪想,這說話之人,要麼是登徒子一個,遇見個姑娘就說見過,想要與人家姑娘搭訕;要麼他就是個呆子,如此老套的對話竟然也說得出來。
顧景蕪本不想理他。她在這個世界裡面認識的男子本就不多,又怎麼會和這個聲音聽著就很陌生的人見過面呢?
她沒有回頭,抱著雙臂繼續往前面走。當然,她的心裡對後面的那個男子還是有所警覺的,若是那個人對她意圖不軌,她一定要抽出自己腰間纏著的九節鞭抽死他!
那個男子“哎”了兩聲,顧景蕪走,他也跟著走。
“姑娘,姑娘?”
顧景蕪被他喊得煩了,這大冷天的,沒見到她身上都溼透了麼?就不能讓她快些回去換身衣裳麼!顧景蕪猛地會回頭,瞪了一眼那個不依不饒的“登徒子”。
那男子生的眉清目秀,手中拿著一柄羽扇輕搖。見顧景蕪回過頭來,臉上頓時揚起一抹明媚的笑容來。
“看來沒有認錯呢。姑娘,我們見過,你可還記得?”男子走到與顧景蕪不近不遠的地方停下來,藉著朦朧的燈光,顧景蕪辨識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個男子可不就是上次為她打製九節鞭的那家店鋪的東家麼!
“哦,是你!”顧景蕪臉上也帶了一抹客氣的微笑來。
“姑娘怎麼在這兒,形容還如此狼狽?”孔辭上下打量著顧景蕪。一張臉雪白,有一種一塵不染的美感。幾縷溼發貼在臉龐上,彎曲著,很是隨意,反而襯托出女子的琉璃眸子越發大而澄澈。她的衣襬還在滴水,黏膩在身上,把女子曼妙的軀體都勾勒出了大概的線條來了。
孔辭有些尷尬地拿著羽扇,羽扇上的羽毛蹭了蹭鼻尖,目光便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顧景蕪緊了緊身體,說道:“方才去那邊看錶演來著,接過不小心掉水裡去了。”
“紀堯沒有在麼?”孔辭問。一般人家的貼身丫鬟都是要待在主子身邊的,怎麼可能大晚上的獨自一個人跑出來?而且,紀堯對這個丫頭那麼重視,光從上次紀堯特地花費重金讓他幫忙鑄造九節鞭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
“大公子還在那邊,不過他在陪著子衿,所以我便回來了。畢竟,我在那兒也不太方便不是?”顧景蕪指著紀堯所在的大概方向,“若是你想找大公子,就去那邊找。他在那兒。”
“不,不用。在下也不過是剛巧路過,見姑娘眼熟,故而過來打聲招呼而已。夜寒露重,要不在下帶姑娘去換身乾淨的衣服,姑娘再回去吧,免得寒氣入體,生病就不好了。想來,紀堯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回去的。”孔辭很好心地說道。
顧景蕪搖搖頭,“就不麻煩公子了。”
“可是——”孔辭斟酌了一下,“姑娘這身衣著,走在街上,恐或被壞人盯上,或者讓旁人見了,壞了姑娘的聲譽,對姑娘也是不利的。姑娘莫要擔心,在下在這附近有一家衣裳的鋪子,不遠。”
顧景蕪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想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一路上走著,孔辭對顧景蕪說:“姑娘還是我見過的、紀堯帶過來的第一個女子呢。”
“哦,是麼?那還真是我的榮幸。”顧景蕪垂著雙眸。
孔辭見她神情懨懨的,猜想到她無端落水,心情可能不是很好,也或者是很疲倦,便不再說話了。到了他的鋪子,孔辭讓鋪子裡的掌櫃專門拿出一套上好的絲綢製成的裙子給顧景蕪換上。
換下了溼衣服,顧景蕪與孔辭坐在房間裡面聊了一會兒天。
“姑娘可知,你方才換下來的那套溼了的衣服也是出自我這鋪子。”孔辭笑道,茶水升騰起的熱氣裡,他的笑容無害,卻並不似表面上那麼簡單。
顧景蕪知道他話裡有話,卻沒有那個心思與他彎彎繞繞的。
“公子想說什麼?”
顧景蕪不猜,孔辭自覺沒有意思,便直接說道:“那件衣服可是我們鋪子裡面最好的一套了,千金難求呢。紀堯特地用一個人情與我換的,而今竟然讓你拿去浮水了。”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惋惜,但更多的想要表達紀堯對顧景蕪的不同尋常。
顧景蕪知道那件衣服很好,無論是做工還是設計,都是無可挑剔的。卻沒想到,那件衣服竟然如此貴重。她不是沒有見過好東西,可是這件衣服卻無法用金錢來衡量。這是紀堯的一個人情換來的,比金錢貴重多了。
若是早知道如此貴重,她便不穿著它跳水了。
顧景蕪的表情有些糾結。
“其實也沒什麼的,紀堯讓你穿,你就心安理得的穿就好了。衣裳本來就是拿來穿的,人情什麼的都是其次。”孔辭安慰道。想著,這個女子怕是被這樣貴重的衣裳嚇到了,丫鬟哪裡穿過這麼貴重的服飾的?
顧景蕪看了他一眼,大大的眼睛裡閃著悔恨的光芒,“不是,我是在想,若是早知道這樣貴重,我便不跳水了。都溼了,還怎麼還給紀堯?”
她還想著還回去?孔辭一口茶水差點嗆到。
“那個——紀堯不差這點兒銀子的。”送出去的東西再被還回來,紀堯的面子還要不要了?好歹是紀家的大公子,還不至於小氣至此。
待了一會兒,顧景蕪要回去了,夜深了,總打擾孔辭也不太好。孔辭主動讓人找來一輛馬車送顧景蕪回紀家,說是讓一個女子深夜獨自回去不是大丈夫所為。
顧景蕪只得笑著道謝,隨他去了。
回到紀家,紀堯還沒有回來。院子裡寂靜的很,夜間有蟲鳥低鳴,晚風徘徊。
她不想去思考紀堯和蘇子衿在她離開之後會發生什麼事。這些天太累了,蘇嬸子的死對她無疑是一場極大的打擊,逃離幻境與紀堯二者之間的矛盾,對湖水潛意識裡的恐懼,讓她身心俱疲。她決定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又是新的一天吧。
銀杏起夜,出來正好見到院子裡站著一個人,黑影一動不動的。她嚇了一跳,尖叫哽在喉嚨,還沒發出來,發現那人影是顧景蕪,這才定下神來,拍拍胸脯,走過去低聲問道“顧姐姐,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大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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