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蕪揮開對方的手,手背在紀堯摩挲過的地方狠狠地擦了擦,費力的站起身來,看也不看紀堯一眼,轉身就往回走。
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這個男人真是惡劣得很!
她搞不明白,即使劉伯鈺進入幻境之後不記得她了,可性格又怎麼會變化如此之大?
葛老到底想搞什麼名堂?
顧景蕪越想越氣,藉著小徑昏暗的燈光,她的影子孤零零地打在青石板路上。晚風吹過,更是覺得徹骨地寒意從四周襲來。
“阿欠”
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想來是方才落水受涼了。
她只覺得頭昏腦漲的,腳底下打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樣,使不上勁兒來。她喘著粗氣,努力辨識著來時的路線。
不知過了多久,她來到了一處水榭,那是顧景蕪之前沒有見到過的,蓮花常開不敗,粉色白色交相輝映,在碧綠的蓮葉的映襯之下,嬌豔欲滴。湖中心一方木亭,四條長甬道從四個方向將木亭與陸地相連線。甬道上每隔兩米掛了一盞宮燈,長長的穗子在風中搖曳多姿。
顧景蕪卻沒有心情來欣賞這個地方的主人別出心裁的設計,她在水邊的欄杆處歇了一會兒,衣服貼著身子,黏膩膩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大晚上的,又找不到人,沒人能夠幫她。
她煩躁地抓著凌亂的長髮,懊喪極了。
想來劉伯鈺那種性格,即使忘記了一些事情,也不會輕易選擇自殺的。她當時為什麼多管閒事要救下那個男人呢?哎!
失策啊失策。
她怔怔的望著湖中的蓮花發呆,思索著怎麼才能找到離開紀家的道路。或許是看的太入神了,連大半個身子探出白玉欄杆也沒有注意到。
等她回過神來時,嚇了一大跳,忙要退回欄杆之前。
“怎麼不跳下去?”紀堯那低沉得彷彿融進夜色的墨汁一般醇厚的聲音,再次從身後傳了出來。
那個男子,依舊是一襲單薄的白衣,頎長的身子在秋風中顯得愈發消瘦,面容也冷清得緊。清俊的眉眼如畫,薄唇噙著沒有溫度的笑意。
他如同一縷飄搖在人世間的魂魄,沒有一絲生氣。
顧景蕪心中的憤懣驟然消失了。
她從他的眼中看不到一點對生命的渴望,在這個男人的眼中,生命是個可有可無的,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厭惡的。他對世人皆嘲諷冷漠,對身外之物皆唾之以鼻。
這不應該是他該有的!
她一定要幫他,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
有時候,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決定,就已經註定了兩人生生世世的糾纏不清。虛虛實實的世界裡,該來的還是會來,該走的也挽留不住。
她深深地注視著行至面前的男子,依舊是那個他,這就夠了。
她衝著紀堯咧嘴一笑,眉眼彎彎如同天上的新月。天上繁星點點,寂靜的風穿過千山萬水,最終還是如約而至。
後來的事情顧景蕪也不記得了,她眼前一黑,便昏迷了過去。
紀堯沒有伸手去接那個昏倒了的女子,他清冷的目光透過女子纖瘦的身體似乎想要發現什麼。不知為什麼,沉寂多年的內心似乎有了一瞬間的跳動,那種熟悉的感覺,讓他不自而然想要靠近這個僅有一面之緣的沉默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