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好,午睡一覺睡到日影西斜,身子慵懶沉重。顧景蕪覺得,自己若是再這樣吃完睡、睡完吃地養下去,遲早有一天會變成一個大胖子。
為了不讓自己變得又醜又胖,她無力地躺在軟榻上猶豫了大半天,最終理智戰勝了感性,決定出府繞一圈。
她懶懶的伸了個懶腰,喚來寶琴為她梳洗。
寶琴不在,外間憐予在候著,聽了聲響之後,應了一聲,進來了。
“姑娘,您起了?”憐予在屏風外面問道。
顧景蕪的房間有一個規矩,除了寶琴,其他人沒有顧景蕪的允許,是一律不許隨便躍過這道竹梅蘭三君子屏風的。憐予心知這個規矩,不敢打破。
“怎麼是你,寶琴上哪兒去了?”顧景蕪望了一眼屏風外隱約的人影,淡淡的問了一句,自個兒起身,穿上軟底珍珠繡鞋,隨手拿起掛在一邊銀角架上的月牙色繡蘭花罩衫穿在身上。
“寶琴姐姐下午就出去了,奴婢也不知去了哪裡。她讓奴婢候在外頭,說如果姑娘醒了,她還沒回來,就讓奴婢暫時先服侍著。”憐予低頭回道。
屏風裡頭的女子低聲“嗯”了一下,讓她進去。
“幫我梳頭,待會兒我要出府走走。”顧景蕪坐在梳妝檯前,瞧著稜鏡裡的女子,眉目疏淡,因為剛起床的原因,雲鬢微亂,慵懶隨意。她拿手輕輕擦拭著銅鏡裡的模糊人影,曾經那個肆意驕傲的女子也一併擦掉了。
“姑娘這是做什麼?”憐予幫她簪花,餘光望見顧景蕪的動作,不禁疑惑不解。
“你覺得我是怎樣的人?”顧景蕪的指尖停在光滑的鏡面上,鏡面的涼意透過指尖傳到心上。午睡剛醒,人或許總是喜歡多愁善感的吧。
“姑娘,自然是個極好的人了。端莊親和,對我們下人也都是極為體貼的。”憐予笑道。言語裡不乏奉承之意味。
顧景蕪沒再出聲,雙眸半闔,看不出在想什麼。只是等憐予幫她梳妝完,要扶她起身的時候,她卻隨手拂開了憐予,一個人往門外去。
“姑娘。”憐予要跟上去。
顧景蕪微微回首,道:“不用跟著。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憐予目送她一路出了跨院。小圓拿著一柄掃把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憐予的身後,憐予一轉身,突然出現的人影嚇了她一大跳。
“小圓,你怎麼突然出現在我身後?”她拍拍胸脯,半是抱怨,半是開玩笑地對面前梳著雙丫髻的女孩子說道。
“張嬤嬤讓我拿掃把打掃一下小廚房,我打掃完了就出來轉轉。”小圓臉蛋圓圓的,望著她臉上帶著笑容。她望了望顧景蕪離開的背影,繼而問道:“憐予,寶琴姐姐不在,姑娘出去了怎麼不帶你?”
憐予以為,小圓三番兩次找她說話,是向她示好了。兩人畢竟曾經是好朋友,即使生氣,也不會生太長時間,所以小圓一定是想通了,希望兩人的關係和好如初的。憐予心頭一喜,心中防備頓時放下不少,找了個沒人的地兒,和小圓袒露心中的事情。
“姑娘其實很少使喚我的,姑娘最喜歡的還是寶琴姐姐,小圓,你不要太抬舉我了。”憐予拉著小圓的手,順道幫小圓拿了掃把。
兩人坐在梧桐樹下面,濃密的樹葉遮住了陽光,樹下一片陰涼。
“憐予,你長得比寶琴姐姐還好看,做事又認真靈巧,姑娘總有一天會注意到你的好的。”小圓也沒有攔著她,讓她拿走了掃把。
憐予衝著小圓苦笑,“謝謝你的祝福。對了,你在張嬤嬤身邊怎麼樣?張嬤嬤有沒有為難你?”
小圓微笑的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僵硬,不過憐予並沒有注意到。
“張嬤嬤對我還可以吧。”
“你不用騙我,張嬤嬤那樣的人,我知道的。你在她手下幹活,受苦了。上次我想透過姑娘的手,讓張嬤嬤離開咱們府的。可是誰曾想,姑娘心生憐憫,見張嬤嬤是個老嬤嬤,不忍徹查她這些年來做過的壞事,讓她逍遙法外了。不過你看著,總有一天,我會幫你把她趕走的,到時候就沒人欺負你了。”憐予嘆了口氣,抬手輕輕抱住了小圓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