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看了顧清漪一眼,見她正輕撫著胸口,似是被嚇到,頓時神色一滯,他薄唇微抿,但怒火未消,對著雲香冷笑道,“王妃不過是小病,你們這群賤婢就罔顧規矩,上躥下跳。來人,拖出去,杖斃。”
雲香的身體瞬間癱軟了下來,涕淚橫流,她不敢哀求秦王,卻是衝著顧清漪不停地磕頭,“王妃,奴婢知道錯了,求求您救救奴婢吧。”
砰砰砰,雲香磕得毫不含糊,眨眼間就額頭滲血,一片悽慘。
顧清漪皺了皺眉頭,終是開了口,“王爺息怒,這雲香妾身原本是打算安排給您當通房的,今日雖是壞了規矩,小懲大誡一番便罷了,就饒她一命吧。”
雲香死寂的雙眼驟然亮起璀璨的光芒,原來王妃是打算讓她當通房的,心中既是欣喜又是懊悔,若是早知如此,她又何必不經通傳就備茶過來,惹得王爺盛怒呢。然而後悔已經來不及,她只能寄託於王爺能夠給王妃面子,饒她一命吧。
然而秦王對於雲香渴望又期待的眼神視而不見,冷冽的視線落在顧清漪的臉上,試圖從中看透她心中所想似的,然而顧清漪神色清淡,唇角含笑,未曾有絲毫的虛假和勉強。
一股無名大火燒燎而起,秦王眉眼間染上了煞氣,冷冷一笑,“本王倒是不知,王妃竟是如此賢良大度。”
含沙射影的話語彷彿刀子般刺人,顧清漪心口一痛,呼吸有些困難,轉眼便看到秦王移開了目光,冷聲吩咐道,“拖下去,杖斃。”
他的決定,無人能動搖。
雲香慘叫一聲,兩眼一翻,徹底地昏死過去,聞訊而來的粗使婆子們二話不說便把人拖下去,噼啪的杖大聲便從院子外傳來,聲聲清晰,聲聲入耳。
顧清漪緊緊地攥著被子,臉色越來越蒼白,直到那板子聲驟然停歇,粗使婆子走了進來,低眉垂目地稟報著,“王爺,雲香杖責三十,已經斷氣了。”
“下去。”
粗使婆子連忙告退,秦王才看向顧清漪,冷冽的聲音不帶半分情感起伏,“本王的事,不用你插手。”
他留下一句話便甩袖而去,顧清漪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眼前一黑,還是徐嬤嬤急急忙忙地掐住她的人中,才沒讓她昏厥過去。
徐嬤嬤握著她的手,發現她全身都在顫抖,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連忙拍打著她的後背輕哄著,“王妃,姑娘,咱不怕,沒事的,沒事的。”
顧清漪緊緊地摟住徐嬤嬤,許久才把情緒平復下來,她雙眼一閉,緩緩地躺回床上,聲若蚊蚋,“從我賬上支一百兩銀子,好生安葬雲香,剩下的便賜給她家人吧。今日之事,府內下人難免心思浮動,勞煩嬤嬤管轄了。”
徐嬤嬤用帕子擦乾眼淚,擔心地看著顧清漪蒼白如紙的面容,懺悔道,“都怪奴婢不好,若不是奴婢勸您給王爺安排通房,也不會……”
“與此無關。”
顧清漪打斷她的話,艱難地擠出一抹微笑,“嬤嬤不必愧疚,你儘管下去忙吧,我想靜靜。”
徐嬤嬤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應聲退下去,不過她不放心,招手叫來含冬和秋雁,低聲吩咐道,“你們仔細看著王妃。”
秋雁和含冬點頭,徐嬤嬤見她們安安靜靜地站在梢間月亮門口,探頭便能看清架子床上的動靜,才終於放下心,急匆匆地離開了。
顧清漪躺在床上,聽著外頭的喁喁私語,眼眶中的水霧再也含不住,微微一側頭,便墜入雲鬢,溼透玉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