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 一個老者緩緩起身道:“楊公子的話說的不錯, 可是我們家貧, 糧食不多。若是出售了出去, 我們自己怕是無法生活。那些流民日日吃飯, 多少糧食也會被吃完的!不如驅趕了,任由他們自生自滅。”說完還長嘆一口氣,提到了驅趕, 好似還露出了不忍之意。
“張公說的不錯, 我們的糧食也不多,除了要供應自家外, 也要接濟一部分族人,實在無力賣糧食啊!”又有其他人揚聲說道。
“楊公子, 我們也願意賣啊, 可是真的沒有糧食。”
一群人開始哭窮,楊彥瞧著心中發冷,這局面果真是應驗了李文柏所說。但這些人不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真不怕流民生了亂?
李文柏注意到了楊彥的神色輕輕的咳了一聲, 對著楊彥笑道:“楊公子,諸位鄉紳說的不錯。他們都是一大家, 糧食自己吃也不夠。不過在下孑然一身, 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願意捐獻八百石糧食!”
當李文柏提到了八百石糧食的時候,所有人腦中都升騰起這樣一個念頭, 莫不是他發瘋了不成?那冰鋪的生意確實火爆,酸梅湯的生意做得也不小,但是能賺八百兩之多?
趙家家主的眼神微微眯起,想到了劉順被騙走的十五兩銀子,對李文柏嗤之一笑,指不定先前就這般誆騙過許多的大戶,累積了不少的銀子。
還沒來得及深想,就聽著李文柏說道,“不過希望楊兄說的匾額和功德碑能夠實現。在下原本窮困,被人趕了出來,若得到匾額和功德碑,足夠顯耀與族人!”
楊彥也起身道:“李兄高義,功德碑自然有李兄的名字。家父也會賜予功德牌坊和為李家祠堂書寫匾額!”
李文柏和楊彥一唱一和讓眾人微微一愣,有些人自然知曉這兩人的關系。
只是聽到功德碑和匾額,頓時一驚,一個人起身道:“功德碑?匾額?這是什麼東西?”
楊彥輕輕的笑了下道:“這功德碑和匾額是給捐贈糧食之人的。”
楊彥故意吊胃口。但是越是神秘,他們越是感興趣,尤其是縣尊為祠堂書寫匾額,這讓很多人都有些意動。
那些吃喝的族老聽到這裡,更是躁動起來,忍不住望向族中的鄉紳。
剛才最先開口的老者又道:“請楊公子詳細說道一下!”
這些人有足夠的錢財,但是都希望有名聲,流傳千古,被鄉民稱贊,讓家族榮幸。
楊彥看了下李文柏,呻之一笑,望著這些人淡淡道:“這功德碑是將捐獻糧食的人的名字和家族姓氏雕刻在石碑上,放在縣城四周,讓世人稱贊,流傳鄉裡。這些人的名字和家族也會記入縣志中。捐獻最多的人,會得到一個朝廷賜予的功德牌坊,家父也會親自為其祠堂書寫匾額。”
“什麼?”眾人的面色齊齊一變。
這牌坊是祠堂的附屬建築物,可以昭示家族先人的高尚美德和豐功偉績,兼有祭祖的功能。
有了這種牌坊,對個人和家族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榮耀。日後祭祖的時候,族中的後人就會想到自己的名字。
想到此處,所有人都激動起來。
為首的老者直接道:“公子,此事當真!”
“自然是真的!”楊彥說道。
李文柏看到這些人的樣子,決定在加一把火,當下起身道:“諸位皆是城中的大戶豪族,就不要和在下爭了。在下的宗族在樂平縣並不顯赫,在下讀書不濟,未能讓宗族顯赫。如今有這個機會,請諸位讓給在下!”
楊彥道:“李兄不用擔心,只要李兄捐獻糧食,我必然應允,只是這件事情本就是我們私下言語的,你怎麼說了出來。”看了在場的諸位,“不過說出來也不打緊,畢竟先前也說了日子過得艱難,我也不好為難。”
楊彥的話語中,眾人皆是一驚。
“慢!楊公子,這朝廷賞賜之物,豈能被一個小子奪得。我們知曉你和這李家小子關系不錯,但是朝廷牌坊和功德碑,決不能私自授予他人。我願意捐贈一千石,希望縣令贈與這匾額!”張家大戶直接說道。
張家大戶起了頭,場面頓時就少了剛剛的平靜,銀子可以再賺,但是這樣光宗耀祖的機會只怕轉瞬即逝,若不是因為流民,縣令也不會想出這樣的法子,這一次的機會不抓住,下次還有沒有就不好說了。剛剛縣令過來,在場的又有縣令的嫡子,得抓住機會!
有脾氣急躁的站起身子,沖著張大戶說道,“張老頭,你家已經出了一個秀才,就不用這個牌坊了。我出一千三百石。”
“你們祖上出過秀才,我家族剛剛興起,這個我要了!兩千石!”
眾人這個時候,那裡還理會什麼同盟了,原本淡然坐著的趙家家主被這樣的情形也煽動的心中火熱,喝過了一點酒,腦中有些發蒙,同時聽到席面上的祖老議論,“這樣揚名的機會是頭一遭,也不知道今後還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