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失笑:這些而立之年的爺們兒,私底下怎地都小孩兒一般。
不禁想起我那個荷包……是給秦朗的生辰禮,繡得也是一塌糊塗,卻被秦朗敝帚自珍地掛在腰帶上,從來不捨得取下來。
“昨晚上,你喝到盡興時,攬著殿下的肩膀對飲,可是沒看見你家老狼一張臉都黑成什麼樣兒了。”
我立時駭然,“我……有嗎?”昨晚喝得有點大,今早醒來完全斷了片兒,一點兒不記得。
難怪秦朗一早出門,滿臉的彆扭。
我十分鬱悶地揉揉眉心:這下慘了,如何哄哄這頭小性兒的狼才好……
卻又聽燕子悠悠道:“對了,倒忘了恭喜你。”
這還恭喜我……“恭喜我什麼?”
“你昨晚,親口將閨女湘兒許給了殿下的長子瞻基,今後可就是皇親國戚了。”
“什麼?!”我一拍桌子彈了起來,“此話當真?”
“當然是真的,殿下一提你就滿口答應,我當你早有此意呢。”
“OHMYGOD!”我又欲哭無淚地頹了下去。
“這事兒擱誰身上,不得歡喜得什麼似的,你這狀態不對啊。”燕子看神經病似的看著我,“那可是皇長孫,雖說她生母不怎麼樣,但她,咳……病逝之後,芙蕖作為後孃倒也將那孩子教得十分出色,搞不好日後是要繼承大統的!殿下又是以正妻之位許你,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這還真沒什麼可“搞不好”,前世的歷史裡明明白白寫著:朱瞻基,日後的明宣宗,大明朝的第五位皇帝,只是……
“嫁給他是要涉身後宮的!後宮那地方,爾虞我詐、險惡無情、步步驚心,”想想我那粉團兒般可愛、天使般純真的湘兒,我愈發頭痛,“我可不想把閨女往火坑裡推。”
“早知如此,就該把湘兒許了我家致遠。”燕子埋怨道,想想又不甘心地問:“母儀天下哎,千萬女人的終極理想,你這當孃的竟一點兒不動心?”
我便弱弱地講了句實話:“我若想母儀天下,自己就母儀去了……”
燕子愣了半天,方頷首道:“倒也是。”遂一拍桌子,衝我怨道,“就是,你當年便成全了殿下的一片心意,母儀你的天下去多好!何必非要來跟我搶老狼?!”
我便“騰”地又彈了起來,指著她鼻子道:“好你個危月燕,到現在竟還惦記我們家狼呢?信不信我去跟你家龍王說?!”
是夜,月色氤氳,燭火搖曳。
臥房裡,秦朗將一臉憤憤不甘的我摟在懷裡,柔聲安慰:“平日裡你倆好得一個人兒似的,怎麼就一言不合打起來了呢?”
今兒的確打得聲勢浩大,將燕子家的花廳弄得狼藉一片,最終還是秦朗和亢金龍雙雙聞訊趕來,一人一個才將我倆拉開。
我臉頰一紅,低聲嘀咕:“原本是比武來的……”打到最後竟較真了起來。
自嫁了秦朗,他深知我這時時處處惹是生非的性子,便教了我一些拳腳功夫,還日日逼我練功,兩三年下來,我這功夫倒也頗有長進,只是……
秦朗一雙鳳眸似笑非笑地看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去跟錦衣衛二十八宿的危月燕比武,還真是精神可嘉。”
我被他嘲笑得愈發羞赧,索性略過這個話題,“我昨晚醉酒將閨女許給了皇長孫,你怎麼不攔著點兒?”
秦朗臉色黯了黯,苦笑道:“你跟殿下勾肩搭背義薄雲天的,我哪裡攔得住?”看我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怎麼,後悔了?”
“相當後悔。”我無奈地捏了捏眉心,“我這輩子的錯事兒,都是喝醉酒之後犯下的。”酒真心不是個好東西,我決心再也不碰了。
秦朗卻唇角一揚,在我耳邊道:“我覺得,你我洞房花燭之夜,你喝醉了酒用小嘴兒扯我的衣襟釦子,就做得相當不錯……哎,別惱啊。”被我惱羞地一掌推在胸前,復又摟緊了我勸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看皇長孫雖只有五歲年紀,卻敏而好學,恭謙知禮,日後未必不是湘兒的良配。”
好吧,你這當岳父的喜歡就好……我頓覺無話可說,想想又補充道,“燕子惱我不願將湘兒許他家志遠,卻許了皇長孫,揚言要跟我絕交。”
“你們女人還真是……”秦朗搖頭笑道,忽而鳳眸一輪,“也不是沒得辦法。”
“什麼辦法?我們就湘兒一個閨女,還能許兩家不成?”
他修長的鳳眸中便漾出了桃花朵朵,輕笑著伸手落了床幃:
“再生一個便是。”
我常常不知該如何表達,我究竟有多愛眼前這個男人。在這一場始料未及的穿越裡,在茫茫人海中,遇見了他,愛上了他,擁有了他,人生便再也沒有什麼遺憾和後悔。
今夕何夕,浮生流年,執子之手,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