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怒反笑。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迷途知返尤未晚。”眼前的朱盤烒,十分嘉許地衝我點了點頭。
“我知道,我之前小看了公子,公子必然惱我。”我勾唇一笑,“但我願納個投名狀,將功折罪。”
朱盤烒眯了眯眼,“如何納法?”
“公子可想知道,傳國玉璽如今何在?”
看他驟然睜大的雙眼,我知道自己賭對了。
但凡竊國上位者,皆對傳國玉璽特別在意,彷彿只要玉璽在手,便找到了莫名的心理安慰,可以名正言順的坐在金鑾殿上,不受祖宗八代的譴責。
我示意他湊近些,“玉璽就在……”
就是這個瞬間,藏在袖中的短刀閃電般向他腹部刺去!
成敗,在此一舉!
刀尖,刺破了他的青衣,手腕卻被牢牢鉗住,再動彈不得。
“你以為,我身為寧王之後,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他再用力,我本就受了傷的手腕,彷彿要被鉗斷一般,手中的刀噹啷落地。
我閉了閉眼,冷笑著迎上他那張目眥盡裂的臉,將一口口水啐在他臉上。
下一秒,人便摔了出去,重重撞在粉牆上,眼前一片金星。
再聚焦,指向我的,是一支漆黑的槍管。
我熟識此物,三彈連發的弗朗機,我曾將它遺落江底,今日它卻要收割我的性命,不知是不是一種報復。
執搶的人,目光陰寒狀如鬼魅,偏偏唇角還掛著一絲冷笑:“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竟是這句臺詞,俗套,俗不可耐……
我索性閉了眼,耳邊聽到一聲槍響。
砰!
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自己再次穿越了,因為那致命的一槍,我竟完全沒覺得疼。
於是睜開眼,卻見那我以為再也回不來的人,正在眼前。
只是他胸前,正綻開一朵殷紅的血花。
“秦朗!”我驚聲尖叫。
我很希望他和箕水豹一樣天賦秉異,心臟長在不一樣的位置。
但我騙不了自己,我曾無數次棲身在他懷抱裡,傾聽他胸膛裡那有力的心跳,覺得無比踏實。
但此時……我深知那支弗朗機的威力,摧毀一顆鮮活的心臟,易如反掌。
“秦朗,你……”我想讓他振作,想勸他不會有事,但我騙不了他,也騙不了自己。
“月兒,我回來了……”
身後,密集的槍炮聲響起,是奉旨趕來護駕的神機營。
但這一切嘈雜喧鬧,已與我毫無關係。
我只是抱著他,徒勞地一遍遍抹去那不斷滲出的血,只覺隨著他漸漸合上的鳳眸,我的天地,我的世界,也在漸漸失去色彩。
“月兒,忘了我,嫁給太子,母儀天下去罷……”
“你明知道我是騙你,”我竟流不出一滴淚來,只是抱緊他,在他耳邊喃喃,“除了你,我不會嫁給任何人,你活著,我便惹是生非地纏著你;你死了,哼,我做鬼亦不會放過你……”
秦朗,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