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況?”我悄悄靠近危月燕,低聲問道。
“誅殺二皇子逆黨原本十分順利,二皇子不知得何人情報,說有大批軍火藏匿於乾西殿,遂派親衛去取,不料交鋒開火時,那些火繩槍和弗朗機竟紛紛炸膛,令二皇子手下傷亡慘重。兵荒馬亂之時,二皇子身邊一侍衛又突然反水,將二皇子擒住要挾,叛軍一時間群龍無首。”
是秦朗……我心中一陣欣喜,“然後呢?”
殺得滿身是血的危月燕,神情驀地黯然:“然後發生的事,著實出乎意料,本應繳械投降的三千營騎兵忽然發起攻擊,而太子殿下這邊的騰驤四衛竟也突然反叛,雙方內外夾擊,將我們打了個措手不及。”
我這才明白:之前疑心潘公子手無兵權,委實是小看了他。
三千營騎兵本由寧王手下的朵顏三衛發展而來,而騰驤四衛又是從三千營中分化而出。舊部眾多,他身為寧王世子想要策反,實在是易如反掌。
“我們與叛軍在玄武門激戰兩個時辰,雙方皆傷亡慘重。太子殿下得報,說有小股叛軍攻破東華門,向乾清宮而來,殿下擔心陛下與娘娘安危,於是留下五軍營在玄武門與叛軍搏殺,殿下率羽林衛、金吾衛撤回乾清宮外護駕。”
我方聽危月燕說完如今情勢,便見胖子安撫完自己母后,向眾人下令道:“錦衣衛親軍駐守殿內,金吾衛、羽林衛,隨我殿外據敵!”
說著,從亢金龍手中接過長劍,大踏步向門外走去。
那一瞬間,竟有種軟萌大白穿上鎧甲化身鋼鐵俠的威武之感。
“心月,”我剛心生崇拜,胖子已來到我面前,“你為父皇做所之事,方才母后跟我說了,無論如何,我在此謝過了!”
他忽然抱拳向我重重行了一禮,倒將我駭得一驚:“殿下使不得,可惜我竭盡全力,陛下卻依舊……”
“像我母后說的,盡人事、聽天命吧!”他握緊了長劍轉身,“他回來了,平安無事。”
我一愣,隨即意識到胖子口中的“他”是何人,遂凜然笑道:“一人無事不是平安,家國無事才是平安!殿下一身戎裝赴豪宴,小女子有幸同去否?”
胖子滿是血汙的臉上,劃過一抹真真切切的感動:“好!”
我隨胖子步出乾清宮外,見眼前已是兩軍對峙、一觸即發。
駐守宮外的羽林衛和金吾衛,將手中刀槍指向逼宮的虎賁、府軍等叛逆八衛,相似的服色,令人有些恍惚。
“爾等昨日,還是攜手並肩的袍澤,今日便要調轉槍頭,向自己的兄弟兵革相向!爾等心中無愧乎?”
胖子的聲音振聾發聵,叛軍之中便有人不自覺地垂下頭去。
“陛下屍骨未寒,三位皇子便為爭權奪位大打出手,此等德行,何配為君?”
這陰霾的聲音響起,著實令我吃了一驚,便見鬼金羊負手緩步行至陣前,“寧王世子殿下不過替陛下在天之靈,懲戒不孝之子,肅清宮闈而已!”
他何時,也成了寧王世子的人……
胖子鄙夷地長笑一聲:“朱盤烒!事到如今,我這文弱書生都戎裝上陣,你倒不敢現身?”
“有何不敢?!”
軍中分出一條道路,依舊是一襲青衣的朱盤烒緩步而出,在一排盾陣後駐足,與鬼金羊交換了個眼神,遂抬頭望著漢白玉臺階上的胖子,“你們燕王一脈,從你爹朱棣起,便是無信無義之徒。我今日,不過是拿回本該屬於我寧王家的東西!”
“信口雌黃!人君之位,有德者居之。似你這般竊國之賊,即便坐上了皇位,也得不了人心,更堵不住天下百姓悠悠之口!”
“竊國?你莫忘了,五年前打著靖難旗號,竊國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