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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時機成熟,便作勢拉了他一起蹲在簪花館門口的牆根兒低下,閒聊似的問道:“哎,我聽說,昨兒晚上有條花船上出了事兒啊?”
那小倌低眉臊眼地嘆了口氣:“公子爺有所不知,出了事兒的……就是咱簪花館的花船啊!”
“這麼巧?”姑娘我今兒真是走了狗屎運,“都說鬧女鬼,傳得挺嚇人,究竟怎麼回事兒啊?”
“那倒也不是鬼。”小倌許是怕影響了我光顧他家青樓的心情,趕緊擺手解釋,“那女子吧,本就是咱們簪花館的一名歌伎,名叫綠綺的。”
“哦?”
“這姑娘來咱簪花館時候不長,也就兩三個月的光景,性子很是羞澀內向,加上又是隻賣藝不賣身的,自然不得鴇媽待見,平素也不過讓她彈唱個曲兒給客人們助興,私下還讓她幹不少雜活兒。”
簡言之,是青樓底層小透明的存在,“那她昨晚怎麼就突然變鬼了呢?”
“原本好好的,臨出門上船,我還見她還被媽媽給罵了一頓,也低眉順眼的不敢吭聲。”小倌無奈道,“船上的事兒小的就不清楚了,只聽柳鶯姑娘回來說了一句,原本彈琴彈得好好的,忽然就扯斷琴絃發了狂,實在是嚇人。”
“柳鶯姑娘?她昨晚在花船上?”
“是,虧得她機靈,一看情況不對就跳下了河,倒是沒受傷,只是嚇得不輕,說要晚幾日才能出門接客。”
“公子是說昨晚的事兒,哎呦……奴家從小到大,哪裡見過那樣駭人的東西!”
簪花館裡,本說被嚇壞了,頭痛欲裂不能待客的柳鶯姑娘,在我將十兩銀子擺上桌的瞬間,頭痛病竟不藥而癒,扭著腰肢一溜小跑迎了出來,風情萬種地將手絹撩上了我的臉,“公子爺許久不來,可想死奴家了呢!”
姑娘我玩性大發,很想問她一句:你既然如此想我,可還記得公子我姓甚名誰?又想想還是算了,打聽正事要緊,遂衝她笑道:“這不是聽說柳鶯姑娘嚇病了,公子我心痛得緊,趕著來瞧瞧你。”
柳鶯姑娘更是含羞帶媚,半邊身子便衝我貼了過來:“還是公子你心疼奴家……”
於是自然而然地聊到了昨晚花船上的詭異之事。
“那個綠綺麼,平素裡低眉順眼的,又是個賣藝不賣身的,我們都拿她當打雜的下人使喚,誰正眼看過她,不想……”想起昨晚的駭人情景,柳鶯一張臉都白了幾分,“我們正宴飲得熱鬧,她在一邊彈琴也沒人理她,忽然就聽‘噹啷啷’一聲,特別尖銳刺耳,把我們都嚇了一跳,轉頭看她,就見她十指滿是血,滴滴答答的,而面前的琴絃竟悉數斷了!
有位公子便惱得罵了一句,伸手去推她,這才見她抬起頭來,臉上笑得陰慘慘的,一雙眼睛紅得像鬼一樣!
我們還沒反應過來,便見她猛撲上前,一口咬在那推她的公子脖頸上,那血啊立刻就湧了出來,那場面,哎呦呦……”
柳鶯姑娘說著,竟一把抓住我的手按在了她胸口,“把奴家給嚇得呀,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現在想起來還撲通撲通的,公子你摸摸!”
我剛喝進口的茶險些噴了出來,尷尬了一下方安慰道:“是了是了,姑娘受驚了……然後呢?”趁機將手抽了回來。
“然後……她就跟鬼魅附身了一般,怪叫著四處追著人亂咬……船上就那麼點兒地方,避無可避,奴家自恃幼年時識得些水性,索性跳下河去,沒命地往遠處遊,遊了一陣才被另一艘船救了上來。”說至此,柳鶯依舊手撫胸口,一副心有餘悸楚楚可憐的樣子,“奴家一身溼透,回來就發了燒,這一天頭痛的呦……直至見了公子方覺好些。”
我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趕明兒我讓小廝給姑娘送支老山參來,好好補補身子。你方才說……那綠綺猶如鬼魅附體一般?”
“可不就是被怨鬼附了體!”柳鶯姑娘一臉煞有介事道,“不然她好好的,怎麼就變成了那副模樣?”
“會不會是受了什麼刺激?”我思忖道,“我聽門口小倌說,臨出門她還被老鴇給罵了?”
柳鶯回憶了一下:“是有這麼檔子事兒,但不是因為綠綺。是媽媽找不見了紅籮,便問她,她又支支吾吾說不清楚,這才惹得媽媽厭煩。”
我心中一動:“紅籮是誰?”
“跟綠綺一樣,唱曲兒的。”柳鶯眉眼間帶著鄙夷,“二人一塊兒來的簪花館,又都是賣藝不賣身的假清高樣子,平素又常常搭伴兒唱曲兒,只是紅籮性子還稍顯活潑些。說起來……綠綺出了這麼檔子事兒,紅籮這一整天也沒露面,嗬,還真是‘姐妹情深’呢。”
我暗自點頭:看來,昨晚我們在秦淮河邊遇見的紅衣女子,十有八九便是這位紅籮姑娘了。“柳鶯姑娘可還記得,綠綺開始出現異狀,是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我想起來了,正是放煙花的時辰,那時候船艙被煙花照得通明,映得她一張鬼森森的臉,特別嚇人!”
我在心中算了算,綠綺與紅籮開始“發瘋”的時間也大致相同,愈發印證了二人是一起中的招。
我正低頭出神,冷不防懷裡一暖,柳鶯姑娘竟合身貼了上來,“春宵一刻的,公子總打聽那嚇人的事做什麼,讓奴家好好伺候伺候您……”
姑娘我還真無福消受……我下意識地向後一撤,一身嬌軟的柳鶯便驟失重心,低呼一聲向地上倒去。
我順勢扶住了她的胳膊:“柳鶯姑娘受驚過度,身體欠安,且好生將養著,本公子過幾日再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