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女要結婚是大喜事,尹霞,是時候替她準備嫁妝了,”郭會禮笑了幾聲,卻又嘆了口氣:“郭家子息薄弱,除了羽芊,也就一個小孫子,想想這姐弟倆,我真是悲喜交集。”
“爸,您別說了!”郭夫人抽了抽鼻子,倒像是想哭了。
費夫人拿手拍拍郭夫人的後背,親暱地叫起了郭夫人的名字:“尹霞,聽說羽芊弟弟最近身體不好?”
白羽芊就在旁邊看著、聽著,莫名地覺得,這些人都像在演戲……專為她演一場戲。
郭夫人這下哭了出來,白羽芊特意細看了看,居然發現,她眼圈真的紅了。
“今天是大喜事,哭什麼呀?”郭會禮貌似不悅地道。
費夫人勸道:“老先生,剛才郭夫人跟我談了照顧孩子十多年的經歷,我也是做母親的,實在感同身受,她心裡的苦,我完全可以理解。”
說著,費夫人瞟了白羽芊一眼,似乎帶著一些意味。
郭會禮舉起面前的紅酒喝了一口,發起了感慨:“讓你們笑話了,我郭會禮活到這把年紀,打下一份家業,還沒來得及頤養天年,卻要白髮人送黑髮人……”
“老先生,不如想開一點,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既然遇上這道檻,只能去面對,您放心,以後羽芊和費牧結婚了,他們小兩口會好好地孝順爺爺和媽媽。”費夫人把安慰的話說得極為妥貼。
而這時,費夫人轉過頭,對費牧道:“今天當著羽芊爺爺的面,你要跟人家保證,以後一定照顧好羽芊,還要孝敬一家的長輩。”
“讓我說!”郭夫人猛地站起,用一雙淚眼看向白羽芊:“芊芊,今天媽媽跟你認錯,年輕時你父親好賭,還在外面惹事生非,根本不顧家庭,我是恨極了,才一氣之下跟他離婚,當時急著脫身,才沒有把你帶上,我承認是我的錯,我跟你道歉不行嗎?”
白羽芊神色淡然地看著郭夫人,覺得她今天的套路跟以往不太一樣,而用意……也實在太好猜了。
見白羽芊完全沒有反應,費夫人勸道:“你這孩子,非要脾氣這麼犟嗎,你趕緊說兩句啊!”
白羽芊笑了笑,戲還沒唱到高潮,她暫時無話要說。
“你恨我沒關係,恨一輩子我都不怪你,是我這麼多年沒有照顧到你。”郭夫人哭得倒是厲害,可還是沒講到點子上。
費夫已經不高興了,轉過頭對費牧道:“你還在這愣著幹什麼,郭夫人已經道過歉意,你陪羽芊到這邊來,跟她媽媽推心置腹地聊聊!”
“羽芊,你也看到母親的誠意了,就主動一下,不要太傷了她的心。”費先生也跟著勸道。
白羽芊依然沒動,只當看戲一樣瞧著郭夫人。
“尹霞,不要這樣,畢竟曾經傷害到羽芊,三言兩語就讓她原諒你,也不現實。”郭會禮似乎還挺通情達理。
郭夫人抬起一雙淚眼,在白羽芊臉上掃視了片刻,隨後捂著臉嚎哭了起來,嘴裡嗚咽道:“救救你弟弟吧,再不換腎,他撐不了幾天了,你是好孩子,不會忍心看著他死的!”
這才是最關鍵的一句,居然等到現在,白羽芊長嘆了一聲。
“羽芊,你媽把想法跟我說了,”費夫人居然替郭夫人當起了代言:“你應該也知道,你弟弟狀況危急,現在只有你能幫他了,儘快考慮一下,救你弟弟,也是救你自己。”
“我兒子……他一生下來就體弱多病,一年有大半時間躺在醫院裡,他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受那麼大的苦,”郭夫人抽抽噎噎地道:“我老公現在沒了,只是我跟兒子相依為命,要是他也走了,我該怎麼辦呀!”
“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只要羽芊捐一個腎,孩子會沒事的。”費夫人這話已經非常直白了。
白羽芊終於站了起來,戲演完了,她也就該走了。
“羽芊,捐一個腎而已,我相信以你的善良,完全可以做到!”費夫人望著白羽芊道。
“你弟弟只剩這一點希望,就等著你做姐姐的給他了。”郭夫人在那哭訴,卻沒有看白羽芊。
白羽芊仔細欣賞過郭夫人的苦情戲,這悲悲切切的樣子,白羽芊還頭一回見識到,她相信郭夫人是真哭,真心疼兒子,可是這份母愛,卻要用掠奪別人的腎來體現,未免太過自私了。
“我給不了別人希望,所以我不會捐腎,這話以前就說過,以後別再打我主意了,”白羽芊終於開了口:“我剛才跟費伯父說過,我姓白,跟姓郭的攀不上親戚,另外就是,趙尹霞,當初你為什麼要拋夫棄子,自己心裡沒點數?這時候還往臉上貼金,貼得住嗎?”
“羽芊,怎麼這麼不懂道理?”費夫人的臉終於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