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人來的很快,在第一眼看到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混混時,幾個民警都愣了愣。一看到對方的警官證寫著展鋒兩個字時,幾個民警的目光開始閃爍,等再一知道這幾個人都是被展鋒徒手製服的,幾個人一下都激動的有點熱血沸騰起來。
果然不愧是名揚a省的展鋒!這就是英雄啊,這就是他們的警隊之光啊!
幾個混混被銬上帶走之後,派出所的人對被毆打的女孩又做了個簡單的口供,留下電話後叮囑了她幾句,隨後便離開了現場。女孩向他們兩人道了聲謝便打算離開,沈衍卻從身後叫住了她。
“看你精神不太好,我們送送你吧,正好,我們也有點事想請教你。”沈衍說完之後,見女孩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又補了一句,“關於817爆炸案的事。”
女孩在昏黃的路燈下側身站著,低垂著臉,沈衍與展鋒離她三米左右,看不出她臉上的神情起伏。短暫的一陣靜默過後,她撥了撥額前淩亂的頭發,抬頭有些木然的說:“我並不太清楚那天的事,不過你們上來吧,我盡量幫忙。”
被混混圍毆的女孩叫孫紅蕊,據她所說,這些混混來找她麻煩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原因是她家裡債臺高築,還不上錢,放貸的公司就僱了流氓來打人。
“我爸過世的早,家裡就靠我跟我媽撐著,前兩年我媽一場大病,查出來的時候已經是肝癌晚期了,沒辦法,只能借錢做化療。”孫紅蕊的情緒已經逐漸平靜了下來,她在廚房倒了兩杯水,遞到沈衍和展鋒面前,“原本錢是能還上的,但是我媽的病情一直惡化,又遇上了個賣藥的騙子,這麼一場折騰下來,家裡基本上都被掏空了,還是沒留住我媽的命。”
這屋裡的陳設十分簡單,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東西,連端出來的水杯都泛著黃舊的顏色。空落落的牆壁上牆皮斑駁,客廳的時鐘旁掛著兩幅黑白遺照,一男一女,應該是她的父母。
“我確實從小就住在這兒,但是爆炸的前一天晚上,我剛好去參加了公司組織的拓展訓練,沒在家裡。很多事情,我都是看新聞,或者聽鄰居說的。”她將耳旁的碎發向後撥了撥,露出了一枚微亮閃爍的耳環,抬眸看著展鋒說:“不知道你們想問什麼,但是恐怕你們要失望了。”
展鋒的手隨意搭在沙發上,目光在四下亂瞟,恰好沒看到孫紅蕊朝自己投來的視線,更沒注意到那其中隱隱約約的亮色。
孫紅蕊眼中有失落一閃而過,隨即交握雙手低下頭去,輕聲說:“你們問吧。”
沈衍留意到了她一系列的小動作,但沒說破,他將水杯握在手裡,一點點的轉著細微的角度,平靜的開口:“沒關系,我想問的不是爆炸案的事情,對了,你進鴻運公司幾年了?”
孫紅蕊倏地抬頭。
展鋒的視線也被牽動,若有所思的看著沈衍。
老房子的昏黃光線在他白皙清俊的側臉上打出一道陰影來,柔化了他的輪廓,顯得有些模糊,但聲音卻沉穩清晰:“不方便講嗎?”
“沒有……”孫紅蕊在短暫的愣神之後輕輕搖頭,抿了下嘴唇說:“兩年了,大學畢業後就在那兒上班。”
“請問,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那兒上班的?”她又追問了一句。
沈衍不以為意,抬手指了指牆上的掛歷說:“那上頭寫了你們公司的名字,我看你像是一個人獨居,應該是自己單位發的吧。”
他說的隨意又順口,孫紅蕊聽得鬆了口氣,嘴角的笑容也多了點:“你看的可真仔細,剛才你那麼冷不丁的一問,嚇我一跳。”
“是嗎?我的習慣,看到什麼就會直接問下一個環節的事。”沈衍態度溫和的微笑著說,“下一次注意。”
孫紅蕊的神情也柔和了些,搖搖頭說:“沒關系,你們繼續問吧。”
現在是沈衍在問問題,展鋒基本都在沉默,但她卻用到了一個‘們’字,聽起來無關緊要,卻恰好最能反映人的潛意識念頭。
沈衍瞥了展鋒一眼,無端的有點想笑。
展鋒似乎也有所察覺,毫不客氣的回敬了他一眼,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道:“我這兒沒什麼要問的,沈衍,你利索點,別耽誤人家姑娘休息。”
孫紅蕊忍不住自己解釋了一句:“沒事的,我平時睡得也不是很早,不用擔心。”
展鋒:“……”
難得看到展鋒也會語塞,沈衍的笑都快要憋不住了。
不過,他倒也可以理解。剛剛在樓下,路燈那麼昏暗,孫紅蕊又被這種隔三差五的催債毆打搞得精神脆弱,大約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展鋒的身手和模樣。上樓之後情緒穩定了,發現救自己的人竟然是如此年輕又英俊的帥哥,孫紅蕊的態度大變也很正常。
這樣也不錯,沈衍心想,反正這是展鋒的案子,他不多出點力氣怎麼行,就拿他當個美人計,爭取多從孫紅蕊這兒問點線索出來。
沈衍放下水杯,隨後開啟了隨身帶著的筆記本:“鴻運公司在十八年前,曾經捲入過一起連環爆炸案,這件事你還有印象嗎?”
孫紅蕊忽然一怔。
她的眸色由明亮一瞬轉暗,臉上褪去了方才隱約可見的笑容,聲音變得有些冷淡:“十八年前我才幾歲而已,沒有任何印象了,對不起。”
展鋒和沈衍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沈衍遞給他一個眼神,展鋒隨即會意。
他的目光在她面頰上滑過,漫不經心的抬起右手撐著臉側,深遠幽黑的眸子盯著她的眼睛:“那能不能請你告訴我們,這附近的住戶裡頭,有哪些是瞭解當年事件的人?”
“我不知道,我跟那些人沒什麼來往,如果你們就是為了問這件事,那我無可奉告。”孫紅蕊的情緒突然變得煩躁起來,燈光下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身體像是在極端排斥什麼,又好像在壓抑著什麼。
她的手指在發根處胡亂的撥了兩下,皺著眉頭站起身來,對兩人說:“我要休息了,請你們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