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斐仁推開手邊的麻將,慢吞吞地做了個手勢,“酒。”旁邊立刻有人將斟滿洋酒的酒杯恭恭敬敬地送到他手上。他喝了口酒,打個酒嗝,長出了一口氣。身材矮胖戴著一副金邊眼鏡的中年男人推門而入,走到趙斐仁跟前,彎下腰湊到他耳邊,滿臉喜色地低聲說,“大哥,老東西入甕啦。”趙斐仁抬起頭,向外突起的白多黑少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對方,片刻後霍地站起身,發出刺耳的笑聲。
“好好好,幹得不錯!”趙斐仁用力拍著矮胖男人的肩膀,“老七,你傳我的話,好好犒勞抓住老東西的兄弟們,好,幹得好!他媽的幹得好啊!”
老七點點頭,隨後又說,“老東西還真狡猾,一點兒訊息都沒有,要不是小四兒他們這次在懷丹碰巧看見他,還真找不著他,大哥,怎麼對付他?”
趙斐仁沉吟片刻,“你把孟拐叫來。”
“是,大哥。”
老七走到門邊又去而複返,“對了,大哥,聽小四兒說,他們抓老東西時被一個小子壞過事,那小子長得有幾分象老東西的兒子。”
趙斐仁死死地盯著老七,一字一頓地說,“老東西的兒子十年前就死了。”
老七從二十幾歲就在趙斐仁手下做事,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對趙斐仁的畏懼越來越深。此時他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努力忽視掉那種被毒蛇盯上的粘膩陰冷的感覺,“對啊大哥,他是我開車撞死的,我記得很清楚,當胸碾了過去,五髒全碎了。”
趙斐仁陰沉沉地笑了笑,“有些死了的東西也能複活。”
老七面露不解,但並不敢出言反駁。
趙斐仁仰起頭,“你親自帶人跑一趟,去懷丹把那小子帶來見我。”
急促的鈴聲使樺哲從繁重的工作中抬起頭來,他拿起手機,心不在焉地問,“什麼事?”手機對端是一個小心翼翼的討好的聲音,“管總,昨天夜裡沈聆被帶人走了。”樺哲吃了一驚,“被誰帶走的?”那個聲音壓得極低,“管總,你就別問了,帶走他的人來頭很大,估計他的命是保不住啦。監獄對外宣佈他越獄逃跑,被獄警當場擊斃。”
樺哲丟開手機,撐住額頭沉思片刻,接著,他抓起車鑰匙,快步走出公司。
天已黃昏,落日支離破碎的餘輝在空氣中游魂般飄蕩。
喜橙注視著僵立在門口的樺哲,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
“怎麼了?”
樺哲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扶住喜橙的肩頭。
“難道是蘇玉……”她想,太陽xue突突一陣狂跳。
“沈聆死了。”
喜橙瞪大眼睛,根本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你說什麼?”
“沈聆死了。昨天夜裡他試圖越獄,結果被當場擊斃。”
“越獄?”喜橙茫然地望著他,“沈聆為什麼要越獄?”
“也許因為不想坐牢。”
喜橙失魂落魄地搖了搖頭,“他沒有理由越獄,你聽誰說的?一定是別人,他們把別人當成他了。”她推開樺哲,“我自己去問。”
樺哲跟上她,“我陪你去。”
外門重重關上,麗敏臉色煞白地從臥室裡緩緩走出來,她知道沈聆是揹著盜竊的罪名入獄的,她更知道沈聆入獄全拜管樺哲所賜。與喜橙不同,她相信沈聆會越獄——一個失去了愛人和工作,又被誣陷入獄的人,很有可能在一連串的打擊之下喪失理智,做出極其可怕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