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後生啊,看著就是個不錯的,我們自然也是喜歡。只是有個事兒得跟你說明,我那外孫女才十三歲,還未及笄,年紀小了幾歲。雖是如此,可她是個勤快人,家裡裡裡外外都是一把好手,今日跟著她娘來賣她採的野菌,還賣了三十個錢呢。得了這錢兒,這孩子也沒要,非讓她娘裝著。她娘憐惜孩子,拿了二十個錢給她,這會兒恐怕是在城門那兒等著我們。”史氏笑呵呵的道。
秦氏聽了史氏這話,也就明白了幾分,她道:“這也不過是兩三年的事兒。湛哥兒家裡沒個人,他叔嬸來說過,只求是個勤快人。”
說著秦氏跟著兩人去了城門口。
杜三娘站在那裡一直等著楊氏,等得都望眼欲穿了,總算是看見娘她們出來了,身邊還跟著個陌生的女人。
“娘……”
楊氏看著她,抿嘴道:“你去哪兒了?”
“我就到處轉了轉,扯了三尺布,回頭給爹孃做衣裳,這有剩下的,就給四娘做點小東西。”她說著笑了笑,還把那布拿了出來,一邊道:“五文錢一尺,掌櫃的還送了我很多碎布頭,以後縫縫補補的,也不會愁找不到碎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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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氏笑了笑,又指著身邊的秦氏道:“三娘,這喊阿婆。”
杜三娘臉上帶著甜甜的笑,躬身道:“阿婆好。”
秦氏見她雖是人瘦了些,可穿得乾乾淨淨,整個人收拾得很是利索。這得了錢還知道給爹孃買布縫衣裳,是個有孝心的。這往後成了親,也定知道心疼丈夫。還能讓那掌櫃的送布頭,也是個精明的,以後定然會勤儉持好好過日子的。
秦氏心下對她倒很是滿意了。
杜華盛在家裡並不受待見,當年娶妻的時候,都二十二了,比楊氏大了整整六歲。不過就如自己老孃說的那般,楊氏自從嫁來,雖是被婆母苛待過,杜華盛卻從不未跟她鬧過,連重話都不曾對她說過,更別說動手腳了。
楊氏擰了擰眉,問道:“娘,照你這樣說來,那後生家裡條件也不差,怎的這個歲數了還未娶親?”
“說來,也是個難以啟齒的事兒。”史氏又喝了口水,接著道:“那後生前頭娶了娘子,可新娘子進了門第二天就跑了,男方家為了娶親,花了兩吊錢,連那姑娘手都沒摸到,那女人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楊氏聽得直皺眉頭,又問道:“可是那後生,有什麼毛病?”
不然為何好端端的娶了媳婦兒,新媳婦兒就跑了!這可說不過去啊!
“那年輕人說是身體壯實得很,哪有什麼毛病。是那姑娘據心有不甘,是被家裡強制嫁過來的,不願意跟著那打鐵匠生活。成親那天的晚上,為了不讓他進房,還以死相逼。眼見著事情鬧得不能收場,那後生家的親戚只好勸著那女人,那後生晚上就歇在了旁處。說是第二天家去,新娘子就不見人影。傳得沸沸揚揚,都說那女人是跟野男人跑了。”史氏見女兒臉上似有些不相信,又道:“閨女,那老姐們跟娘是從小認識的,她定然不會騙我。她也跟我說了,咱們要是覺得可以,到時候她領了我們去看人,等看了那後生家裡的條件,再說這事兒。”
“你看有個打鐵的手藝,又沒公婆伺候,這嫁過去就是當家做主自己過日子。”史氏又勸了一句。
楊氏道:“娘,這事兒讓我考慮考慮吧。他年歲這麼大了,咱們家丫頭才十三歲,還沒及笄,我不可能讓她這麼早嫁人。”
史氏自然是點頭應諾,又道:“你說的對,所以我才說,到時候咱們一起去看看。那後生在城裡有個打鐵鋪子,說是祖傳的手藝,也是有些名氣。”
楊氏將這事兒聽進去了,對自己親孃,楊氏是相信的,自不會害她。見女兒聽進去了,史氏也就不再提這事兒,兩人又說了些其他話。
杜三娘將拿回來的餅子混著那野生的白苕煮了一大鍋,就是主食,炒了把小青菜,一碟臘肉,早上剩下來的油茶,就端著上了桌。
楊氏見桌上有肉,就知道定然是娘拿來的,她扒拉著碗裡的白苕糊糊,低著頭眼裡有些酸澀。有客人在,杜家人都吃得少,緊著讓客人們先吃。
吃過了中飯,史氏幾人便說要家去。楊氏將他們送到村口,才慢慢往家裡去,楊氏嘆了口氣,娘走了麼遠的路,耽擱了一天,就只是為了來給她遞這個信兒。
走到院子門口,她看見女兒在廚房裡收拾,原本亂糟糟的廚房被她收撿得乾乾淨淨。楊氏靜靜的看著女兒的背影,想到她娘先前說的話,心裡免不得又琢磨起來。
家中沒婆母,若是女兒嫁過去,就是自己當家做主,比起她當年是幸福多了。她是在婆母手裡吃過不少虧的,唯一好的是丈夫對她還算不錯。
杜三娘洗了手,扭頭看見她娘站在門口看她,她迎上去笑著說道:“娘,舅舅他們走了嗎?”
楊氏誒了一聲,走進了屋子
“娘,你看。”杜三娘說著掀開了布巾的一角,“外婆給了這麼大一塊臘肉,大舅母心裡恐怕氣得很。”
楊氏敲了一下她的頭,“不管怎麼樣,都是他們的一片心意。”
杜三娘吐了吐舌頭,說道:“娘,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就是覺得如今日子這麼艱難,外祖母還拿了這些東西來,在想著奶奶來家裡鬧,我覺得還是外祖母親。”
楊氏摸了摸女兒的頭,“等以後你有出息了,可得記得你外祖母。”
當天晚上,天空突然就電閃雷鳴起來,幾個悶雷過後,天空就淅瀝瀝的下起了雨,這也是今年第一場雨。雷打得特別的大聲,夾雜著閃電。杜三娘有些怕,不敢出門,只是聽著這稀里嘩啦的雨水聲,心裡是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