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督伊望著天空,濃厚的陰雲與環著柔弱金邊而本體卻被汙黑遮蔽的黑日,暗紅的底『色』中閃動著紫白的雷電,西洛麗絲死在了這片彷彿人間地獄的沙漠深處。本來,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在精靈帝國鳥語花香的綠草地上舉辦一個壽終正寢的美好送別禮。
“凱,我沒有背叛你,我始終深愛著你。”
雅各督伊對沃爾德倫說道,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鄭重。
“是的,我知道……”
沃爾德倫只能乾巴巴地回應,他們之間發生了太多離奇的事了。
雅各督伊眼中深沉的悲傷與當年沃爾德倫臨死前不同,當時是撕心裂肺的,如今是平靜釋然的。
“與你相遇是我這一生最大的瑰寶,也是我生命的意義所在。”
他將弓箭揹回背上,從腰間拔出了兩把匕首,一長一短,但都險要至極。
沃爾德倫感覺大腦有些停止運轉了,儘管他知道雅各督伊可能即將出發陷入一場惡戰,對方已經做好了準備,因為實際上這傢伙最強的不是弓箭術,而是刺殺術,這在精靈中也是相當罕見的。
“我愛你,也愛茜茜,”雅各督伊調整好了全部的裝備,苦笑,“她是我的家人,她陪伴我度過了最艱難的那段歲月,我永遠記得她的好。”
他在離開前就占卜過未來,死亡與解脫同時發生,這就是他們的命運。
“很抱歉這回又要留下你一個人了,我們的愛不會改變,但我得承擔我的責任。”
沃爾德倫艱難地開口,磕磕絆絆道:“你的…責任?”
雅各督伊念出了那個名字。
阿德金斯。
噢,沃爾德倫恍然,是的,阿德金斯,一個造成所有橫生的枝節的傢伙……所以,要把他怎麼樣?
“如果我無法為茜茜報仇,我也無法存活,我沒有對等的愛可以報答她,我只能用生命償還。”
他要殺了阿德金斯,了結這一切,沃爾德倫恍惚地想……哦不!他要衝進魔軍裡抓住不知藏在哪裡導演這場好戲的阿德金斯?
沃爾德倫驚慌地睜大眼睛,這不能被允許!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雅各督伊唸誦著精靈天賦帶來的法訣,因為西洛麗絲以生命為代價釋放的祝福魔法,整片戰場聯盟方大利,傷痕可以消除,惡咒可以忽視,戰鬥力增漲的將士們恨不得一鼓作氣大敗魔軍!
現在的確是最好的機會,這樣的良『性』增益只持續一個小時,他們最好竭盡全力在這樣的有利情況下將魔軍一舉殲滅。雅各督伊顯然也是這麼想的,他放出集合訊號將受他統領的精靈士兵聚集在一起開啟衝擊,身影如鬼魅,眨眼就融入了大軍之中無從尋找。
沃爾德倫這才如夢初醒般的凝聚自己散得『亂』七八糟的身體,他除了遏制體內的魔力暴動根本沒有力氣做別的事,甚至連離開這裡都做不到。
周圍被精靈用藤蔓編織圈起,勉強可以看到外面的狀況,但卻不會有攻擊能夠擊穿這層防護,他和凱在裡面,一個昏『迷』,一個失力,毫無作為。
等等,或許,並不真的像他想得那樣……
“你……”
沃爾德倫怔怔地看著凱從地上坐起來,毫無剛醒來的睡意。
“噓。”
他用一種從未有過的複雜眼神深深凝視沃爾德倫三秒,轉而看向了外面。
這一刻,這個精靈少年脫去了稚氣,以一個他們從未想到過的方式長大了。沃爾德倫已經不需要再去問“你到底什麼時候醒的”這種愚蠢問題了,這裡已經塵埃落地。
他都知道了。
真糟糕,不是嚒?
可是更糟糕的還在後面,強烈的生命波動從遠處傳來,沃爾德倫對此熟悉得無以復加,他慌張地撐起身體扒住藤蔓向外看去,完全忘記了勉強做出這個行為的他多麼不得體。
一股力量撐住了他,讓他的行動間輕鬆了許多。
“…謝謝。”
他不能回頭,只能這樣含糊地道謝,凱停頓了一秒,回答他:“不用謝。”
顧不得這種尷尬的氛圍,沃爾德倫的視網膜上被幽綠的生命天賦光芒佔滿——
綠光與紫光碰撞在一起,決一死戰在兩名精靈之間展開,宿命輪迴,終於轉到了起點,同時也是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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