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魔族遺孤?那就更不能讓她汙染我們的綠洲了!那是我們最後的棲身之地!”
大人們議論紛紛,眼神中透『露』出明晃晃的戒備與厭惡。
“媽媽…她好可怕……”
孩子躲到了『婦』女身後,害怕地偷看佩拉。
彼時的少女穿著動物皮革織物,手中抓著一根用幼猛獁肋骨磨成的骨刀,『裸』『露』的雙臂與長腿滿是陳年舊傷,削短了的銀髮『亂』糟糟的,那雙湛藍的眸子隱藏在髒汙之後,冷漠地注視著她的同族。
反觀綠洲中生長的人類,麻衣粗布妥帖地裹身,男人留須剃髮,女人盤紮起長髮,陽光照『射』下棕黃的膚『色』被防風紗巾遮蓋,『露』出一雙棕『色』的眼睛。
他們不需要躲避每日三次的高溫烈風,因為綠洲外圍自帶仙人掌屏障。
他們不需要殺取猛獸的骨骼製作骨刀,因為綠洲內部不會有兇禽猛獸。
他們不需要掘地三尺順著風尋找水源,因為綠洲中從不缺乏淡水資源。
哦,佩拉不像烈狼有抵禦高溫烈風的外骨骼與皮『毛』,如果她不能在日出、正午、日落的三次烈風席捲之前找到棲身之所,她就會被燒得骨頭架子都不剩……所以,這些人懷疑她不是人類也很正常,烈狼嘲諷她會被燒成炭也很正常。
烈狼不接受她,因為她不像狼族;人類不接受她,因為她不像人類。
佩拉默默地注視著人類退回了綠洲之中,身後是漫天遍野的黃沙,一如既往的貧瘠。
“你叫什麼名字?”
她抬頭,看見高高的仙人掌頂端坐著一個渾身包裹在黑『色』斗篷裡的人。
“…佩拉。”
那個人從上面俯衝下來,在眨眼間輕鬆落地,來到佩拉麵前。
不知道這個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但這個人問佩拉:“這個地方快完了,你跟我走嗎?”
佩拉對著這個看不清面容的人搖了搖頭,沉默地走遠。
世界之大,她總能找到一處容身之所。哪怕沒有人,抬頭也會有恆遠的星空。
……但如果有人就更好了。
修爾垂眸注視著年輕的少女,他不知道這個貧瘠的世界有沒有神,又或者這個世界已經被神所拋棄。否則,神會不會像他現在這樣注視著這個孩子呢?
可惜,他所看見的一切,都是組成現在的佩拉的一部分,它們只屬於過去。
所以,哪怕修爾無數次想要伸出手擁抱她,他也無法觸及那個年輕的孩子分毫。
很快,他就會明白黑袍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這個世界的平衡已經逐漸走向失衡,如果繼續下去,迎來死亡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佩拉曾經也說過,她的故鄉已經不復存在,修爾並不能猜到她來自哪裡,因為除了歐羅亞特大陸,也許神魔界還有更廣闊的領土。
現在,他所看見的就是一個空間走向崩壞的過程,而在這個過程中,他的小姑娘免不了又要吃上很大的苦頭。
沙漠與天幕傾倒,落沙將會像海水一樣倒灌進天空,這是毀滅『性』的災難,哪怕烈風與僅存的綠洲都會不復存在。
也許當時的佩拉真的以為她會死在那裡,她嘴裡混著黃沙泥土大哭起來,在沙浪裡掙扎呼吸,被衝得失了方向。
天地變『色』,飛沙走石,在她的眼裡,星辰隕落,夜幕吞滅,這是一個真實的絕望地獄。
“又遇見你了,小姑娘。”
在這天地間,只有一個人擁有置身事外的雲淡風輕。
看不清容貌的黑袍人像是不受天地法則約束般的站在沙暴中心,洶湧的浪流觸碰不到他分毫。
“再問一遍,佩拉,你願不願意和我走?”
佩拉的眼睛已經被沙子弄瞎了,臉上淌著血淚、身上被磨壓得失去外層皮肉的她用粗糲的嗓音艱難地問出了最後的問題——
“你…是……誰?”
黑袍人蹲下來,悶悶的聲音從面具後面傳來。
“我叫翠泊,是一名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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