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江南,也正下著細細密密的小雨。
走過城外的石橋,走過了石橋邊的小茶棚,再回頭時,城門上青灰色的【揚州】二字已經被雨霧隔了很遠,朦朦朧朧。
爺孫倆都通道法,心有靈犀是常事。
“出事了……”
程時溪握著傘柄的手緊了緊,轉身走向青草綿延的遠方。
…………
古董店內,廢磚爛瓦倒一片,灰塵沙土散滿院。
程天海懊悔自己幾個鐘頭前的喝酒誤事,不然像他這種已經見慣春秋的花甲老人,年輕人的小心思和壞心眼,他怎能看不出來?
他明白,這是一場謀劃。那炸掉古董店的炮不簡單,既然都能炸碎自己施法後的防護罩,肯定是有高人做過法的。
那白瞳男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道法中講,白瞳,非奸即盜。然又因法力高強,是令人生畏的存在。
能射進鎮妖鼎的子彈,程天海活了六十一年還是第一次見到。
…………
遠處的燈火淡了下去,似是暴亂結束。
緊接而來的,是一個穿著黑色警服的巡捕房探長。他的身後跟了兩列警察,一個個拿著黑色雨傘,緊繃著臉。
“林探長?”
程天海慢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眼神中掩飾不住的悲傷。
探長緊忙幫程天海撐著傘,並吩咐手下扶起昏迷的石磊。
“程老闆,我來遲了,抱歉抱歉……”
說罷,他伸出手握住了程天海那皺巴巴的左手,以表歉意。
林探長本名林旭,三十歲整,高高瘦瘦的,普通中年男人形象。
雖說隔了三十多年,但是兩人卻一點也沒有代購。林旭與程天海可是忘年之好。
程天海倒是有點指責他的意思,有氣無力道:“你這……早來二十分鐘不行嗎?!不知道這暴亂之中,我們老百姓的生命猶如草芥?”
林旭一個勁的鞠躬道歉。
“是……是……是我疏忽了。可是老爺子您也知道……這青龍幫引起的暴亂,哪有那麼簡單就解決的啊……”
程天海一怔,隨後便是低頭一聲長嘆。
“唉……那確實……這麼一下子鬧的,上海要大亂了啊……”
“嗯那確實,確實會大亂。”
林旭點了點頭。
程天海斜眼瞟了一眼林旭,別有深意道:“我說的大亂,跟你說的不一樣……算了算了跟你說不清。”
林旭笑了笑,看了看四周,面露難色。
“那個,程老闆,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幫助?嗯……那你就把我古董店裡這些毀壞的古董幫我收起來,還有那些磚啊瓦啊什麼的也收拾掉吧。”
程天海插著腰,滿臉疲憊的看著被炮毀的不成樣子的古董店,心疼至極。
林旭道:“老爺子,您放心。這之後店裡的維修我也替您包了。就當是將功補過了,你看可好?”
“哦?可以。對了,幫我把石磊背到他房間去。我這把老骨頭可是背不動那麼一個壯漢。”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