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君意沒有管小丫鬟,他抬腳就要往房間裡面去,幫忙的丫鬟看他這個樣子哪裡敢攔著,沐君意推開房門,裡面濃重的血腥味刺的沐君意心裡發疼,屋子裡的幾個大夫和接生婆丫鬟都被他這個舉動下了一跳,他紅著眼撥開床邊的人群,看見了躺在床上的人,快有一年沒見了,那人此刻聲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高聳的肚子呈水滴形,她額頭上都是冷汗,身體消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沐君意想要將她抱起來,卻不敢。
“如蘭?如蘭?”他只能輕聲的喊著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夠睜開眼睛看她一眼。“少帥,夫人已經生了一天一夜,宮口始終無法開啟,眼看著羊水快要流盡了,怕是再這樣下去,會一屍兩命啊!”旁邊的大夫大著膽子道。
“我要她活著!”沐君意握著金如蘭冰冷的手道。
記得大夫面面相覷,點頭,大夫拿出老參給她含著,金如蘭在一陣陣的疼痛中醒來,她費力的睜開眼睛,接生婆和大夫驚喜的聲音還在耳邊。
“夫人,在堅持一下,孩子就要出來了。”
孩子?
金如蘭猛然想起來,她的孩子。
“如蘭?!”頭頂傳來沐君意驚喜的聲音,金如蘭抬頭看著抱著自己的人,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你別急,等你好了,你可以跟我說很久,我們一起看著孩子長大,一起看著他娶妻生子。”沐君意吻了吻她的額頭,聲音帶著哽咽道。
孩子!
支撐金如蘭的就是孩子,她認真聽著接生婆的話,最後疼了兩個時辰終於聽到了一聲微弱的哭聲,她就如同沒了支柱的房梁,轟然倒塌。
“如蘭?”沐君意慌亂的喊著她的名字,大夫們忙著搶救,最後金如蘭搖頭,她伸手摸了摸沐君意的臉,後者握著那隻手,“君意?”
“我在。”金如蘭的聲音十分微弱,她眼睛開開合合,支撐的將最後的話說完。
“孩子是你的,你替我好好將他養大,他很乖的,你就當他是小貓小狗隨便給口飯,不會討人嫌。”
沐君意吻著她的手背,聲音沙啞道:“那是你給我生的孩子,他會是沐家唯一的小少爺,我會把最好的給他。”
金如蘭已經聽不到了,她絮絮叨叨的繼續說:“我把孩子的衣服放在了床邊的衣櫃裡,從滿月到七歲都有,七歲後你就隨便施捨一些不要的衣服給他。”
“我會給他最好的,如蘭,我給他最好的。”
金如蘭聽不見沐君意在說什麼,看著他眉頭緊皺,眼睛發紅,以為他在為了這個孩子的到來感到恥辱,金如蘭趕緊道:“你可以不認他的,就當是路邊的撿的小孩。”
金如蘭的每一句話都插進沐君意的心裡,如同敲骨吸髓,痛的鑽心。
“我求你,替我養養他吧,他要是長大了問他是哪裡來的,你告訴他,他的家在姑蘇。”
金如蘭說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看著視窗透進來的陽光,陽光裡上下翻飛的塵埃,她似乎聽見家鄉有人哼哼軟軟的小調,枇杷樹上那金燦燦的枇杷,聽見小船掠過水麵,船槳划水的嘩嘩聲,她似乎能看見,早起的人們划著小船,船裡面還有清早採回來的蓮蓬,蓮蓬散發著陣陣清香,那聲音遠的近的,是那麼美好的,她也想陪著她的孩子長大,可是在孩子的生命裡,金如蘭來的太早,也走的太早。
沐君意摟緊懷裡沒有生氣的身體,眼裡泛著淚光,他輕柔的將金如蘭的屍體放在床上,他拒絕所有人觸碰這具屍體,他親手將屍體洗乾淨,換上衣服,金如蘭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她身體的所有的營養都讓孩子吸收走了。
沐夫人來過,她看著魔怔了的兒子沒有說話,抱著剛剛出生的孩子在他面前,“君意,如蘭走了,還有孩子,你忍心看著孩子沒了娘之後又沒了爹嗎?”
沐君意剛剛替金如蘭梳理了頭髮,他聽見孩子微弱的咿呀聲,轉過頭來,道:“母親,以後我的事情,您不要插手了。”
沐君意休了陳小姐,他將金如蘭的名字寫在了族譜上,他們的孩子太小,在母體中的沒有養好,生下來後就大病小病不斷,沐君意將這個孩子當成了寶,日夜守著孩子,孩子半歲的時候情況才好些,他沒有將金如蘭葬入沐家的祖墳,他把她葬在大梵山,據說那裡有一個陣法能讓死人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