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小陳有點不想打擊老人家,老了老了,還要管這麼多破事,還是說,“那個女人快生了,一直瞞的很好,就是這幾天預產期要檢查,跑醫院有點勤,就被我們的人給監視到了。”他還真佩服廖東做的滴水不漏,這麼多年了,這才被他們發現。
“你找人把那女人和野種都做掉,把死嬰送給他。”
“是。”
不愧是慕老爺子,出手就是狠。
覃芹陪慕城輸完消炎液,又跟他一起吃了個飯,並囑咐他注意休息和用藥,這才往學校走,此時太陽已經下山了。
漫天紅雲傾瀉大地,入目都是柔和的紅色。
覃芹走在馬路上,兩邊是施工建築,施工機械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
這幾年g城飛速發展,一棟棟高樓大廈平地而起,更是有很多小區在開發建設,覃芹望著兩旁高聳入雲的建築物,心情有點莫名的悵然。
穿著紅色工作服的建築工人下班了,三五成群的往路上走,有人脫掉了帽子,有人手裡提著沒喝完的大瓶礦泉水,有人直接脫了上衣光著膀子,毫無疑問,每個人臉上都是濃濃的倦色。
在三十多度的高溫下作業十來個小時,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這些建築工人幹著城市最累的活,覃芹跟他們迎面走,自動靠邊,給他們讓出路,然而,人群中她就看到那張熟悉而陌生的臉。
男人還戴著黃色的施工帽子,紅色工作服,褲子髒的看不出本來顏色,鞋子上都是幹掉的水泥,手裡提一瓶癟了的大瓶礦泉水,已經喝的還剩一點,卻沒扔,他沒有跟人成雙結對的走,一個人行單隻影,人群裡一眼就能看到,因為那身影太孤獨。
覃芹望著男人,男人也望著她,鬍子拉碴的臉上已經看不出曾經的俊逸意氣風發,四十多點的年紀看上去像是六七十歲的老人,帽子下露出的頭髮都成了霜色。
算算時間,覃芹已經有兩年多沒見爸爸了,從那次事之後,他們就沒見過面,她發誓,這輩子都沒有爸爸了,他活著她絕不會去看一眼,然而,她也做到了。
路邊的休息長椅上,父女倆並排而坐,面前是正在施工的高樓大廈,身後是川流不息的人群。
覃唯亭沒說話,淚水已經覆滿整張臉。
就在剛剛他想起了很多事,關於這個女兒的所有回憶。
她出生的時候就是個淑女,就哭了那麼幾聲,就安靜地躺在秦暖身邊,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東瞅瞅西看看,連醫生都說沒見過這麼乖巧的嬰兒。而他第一次當爸爸,就湊在妻子跟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小閨女說,“我們閨女真漂亮,隨我。”
秦暖打了他一下笑說,“明明就是隨我,你哪裡有這麼安靜。”
“好,隨你。”他在秦暖額頭親了一下溫柔地說,“老婆,辛苦了。”
然後是她學走路的時候,小小軟軟一個人兒,走幾步就摔一下,邊哭邊走,而她每摔一下他整個心都要碎了。
“寶貝,咱們不走了不走了,爸爸抱你一輩子好不好。”
她三歲上幼兒園,第一次跟爸爸媽媽分開,哭成了淚人,小羊角辮都被她小手抓亂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瞅著教室門口,尋找爸爸媽媽,而他就躲在教室門外,偷偷掉眼淚,那時候真想把寶貝抱回家,上屁的幼兒園,他寶貝他要帶一輩子。
她七歲上二年級,得了個第一名的獎,那時候秦暖已經懷了二胎,當晚一家三口和未出世小人兒圍著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為她慶祝……
所有的美好就停留在了那裡,之後……之後就是兒子覃逸的出生,無止境的爭吵,離婚,再婚,生第三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