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原被黎沐問得無語,站在那裡出神,很久以後才說道:“對我為什麼要問恨不恨呢,你是我妹妹,而她又確實犯了不可饒恕的過錯,按g國的法律來處置她完全沒錯。”
黎沐躺在那裡不說話,只是默默地想著……
過了十幾天,祁顥宸終於能坐碰著輪椅行動了,而黎沐腰上的傷由於沒傷到骨頭,已經能自己行走了。於是冉寧推著祁顥宸、黎沐在旁邊陪著,三人來到玫瑰園內。
祁顥宸來到的時候,左丹一家也剛剛被帶到這裡。
來見自己的母親,祁顥宸真是需要相當大的勇氣,黎沐本不想他現在來,畢竟他的傷還沒完全好,萬一情緒激動掙裂傷口之類的就糟了,可是她拗不過祁顥宸,祁顥宸覺得既然早晚都要面對的事,倒不如早早的來,免得卡在心裡難受。
雖然對母親有諸多的怨恨,可是當看到母親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為她心疼。
短短的半個多月,扈君芳的頭發竟然全白了,臉上的皺紋一道壓著一道,雖然只有五十幾歲,可是看起來竟然像百歲的老人一樣。
祁顥宸和黎沐、冉寧來時候扈君芳古抱著依依在哭,許依依完全不認識這個老太太,可是卻也被她的哭聲感染,站在她懷裡嗚嗚地哭著。
左丹和許鐸站一旁看著沒有去勸。
祁顥宸和黎沐到了好久扈君芳才發現他們,止了哭把許依依放開,讓她回到左丹的懷裡去。然後抬起頭看著祁顥宸,說道:“你終於來了,謝謝你讓我臨死之前見女兒、女婿和外孫女一面。”
祁顥宸把頭向旁邊轉了轉,說道:“難道你就這麼想死麼?”
“呵呵呵呵……”扈君芳發出一串詭異的笑聲,說道:“不想死又能怎麼樣,你會放過我嗎?不想死又能怎麼樣,我還有活下去的理由麼?”
祁顥宸仍舊沒看她,說道:“原來在你眼裡不只我不重要,連大姐也不重要,你眼裡重要的只有祁顥源,可惜他卻從來沒有為你著想過一點點!”
扈君芳突然憤怒起來,朝他吼叫道:“不重要?誰說不重要?!你和她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都是我的孩子!”
祁顥宸活了三十年,還是第一次聽到母親這麼說,可是卻沒有一點感動,甚至有種想笑的沖動。
“您的孩子,是你在死了最重要的孩子之後才承認的孩子麼?”
扈君芳低頭不說話。
這時旁邊的左丹冷冷地開口,說道:“祁顥宸,不用廢話了,直接說你打算怎麼處置我們和母親吧。”
“處置?能怎麼處置?最該處置的是我的母親,可是如果我把我的母親‘處置’了,我還能心安理得地活在這個世界上麼?而你,我的姐姐,你本身又沒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難道我能因為你的父親就把罔顧我們的姐弟關系,要了你的命?呵呵呵呵……你們從來都想你們會怎麼樣,根本沒有人想過我……算了,還是不說了,你們走吧,走得遠遠的,有生之年不準踏上g國的土地!”
左丹和扈君芳都十分意外,無論如何,扈君芳和左坤圖謀了g三十年,最後真的差一點成功,而左丹又是她們的親女兒,認祖歸宗沒有放過她們的理由,換作別人,無論是否是親生母親,還是同母異父的姐姐,所有人統統會處死,可是祁顥宸竟然放她們走。
左丹怔在那裡不說話,這個時候她不能不為自己的言而無信和女兒考慮,只要祁顥宸有一絲放鬆的話她就不能再強硬下去。
可是扈君芳卻不一樣,坐在那裡朝祁顥宸嘶吼道:“不!我不用你可憐我!我只想死!我還有什麼理由活下去,我哪還有臉活下去!你殺了我、你殺了我……”
祁顥宸被她吼出怒氣,也朝她大聲叫道:“你沒臉活著,難道你就有臉死麼!你死了之後要拿什麼見我父親?!他對你那麼好,你卻騙他,騙他一直騙到死!你知道你這輩子都對不起多少人!而這些人裡你最對不起的就是我父親!”
扈君芳抱頭哭起來,嗚嚥著說道:“是的,我對不起他,我真的對不起他,可是又能有什麼辦法,我根本不愛他,我嫁給他只有這個目的,我是有丈夫有女兒的,如果選擇你像樣就要放棄左坤和丹丹,我做不到、做不到!所以、所以我也不能愛你,如果我愛你,我就是認可了這個家,我就回不到從前……”
祁顥宸全身被一陣濃烈的疼痛彌漫,原來她不把自己當兒的原因竟然是這樣,既然沒想過要愛自己,為什麼要生下自己,她生兒子的目的就只是作為棋子麼?
“母親,我不想聽這樣的話,你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迫不得已,可是一切又都是你選擇的,既然你這要樣選擇了,又何必再去找藉口,對我、對父親、對這個國家的傷害不是你簡直的一個藉口就可以抹煞的!”
扈君芳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說道:“你這是在宣佈我的罪名麼?宣佈了我有罪,然後卻不對我作任何處置,你的目的就是讓我負疚是不是?!我告訴你,我不會的、不會!我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最愛的人,我沒錯,我是對的!”
祁顥宸慘笑,想不明白母親想法為什麼會這麼偏激,她這樣的性格,當年父親為什麼會喜歡上她,又或者她當的本沒把這表現出來?
他不願意聽、也不願再想下去,把臉轉向左丹,說道:“我……只能作到這裡,她的以後就交給你了,”
說完朝冉寧和黎沐擺了擺手,三人一起向外面走去。
看著他們走遠,扈君芳的嘴唇微微顫抖,那個自己從小看著長到大的孩子、那個自己一直在刻意為難的孩子,現在已經只剩下一個背景,或許這一次離別到死也不會再相見,自己已經永遠失去他了……
想著她再也忍不住眼裡的淚水,痛哭著在後面大叫道:“顥宸,對不起、對不起!母親對不起你……”
她這句話喊出口,不只祁顥宸眼裡泛起淚光,黎沐也忍不住哭了,那個女人生下兒子三十年,直到現在才用一個母親的身份跟兒子說句話,可是能喊出來的卻只是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