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答應了她。
雲鯉召喚咒發出,兩人一會面後就沿著天水河畔悄悄尋找潤玉。
天水河是天界上最長的一條河流,不過虹橋只有一架,兩人怕驚動潤玉,距離虹橋很遠時就放輕了腳步,遠遠看到虹橋時,果然也看到潤玉在虹橋附近岸邊坐著,白色衣袍下擺浸在水裡,水面上波光粼粼,由於距離太遠,看不真切潤玉是否在水下現出了龍尾,慢慢靠近才看清,水面的波光粼粼,正是水下一條白色龍尾發出的,那條白色龍尾在波光下面暗自搖曳生輝,將月光都比了下去,兩人驚豔的一起倒吸一口氣,饒是動靜輕微,依然驚動了潤玉,水光一陣晃動,白色龍尾化作一片皎潔光輝,潤玉依舊坐在岸邊石頭上,然而已收起龍尾,凜聲道:“出來罷!”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灰頭土臉走出,雲鯉正想討好的一笑,卻被斥回:“鯉兒,你自己偷看也就罷了,竟敢還帶著一個妖界外人來?”
靈瑤一聽急忙手臂在雲鯉身前一攔,分辨:“天帝陛下莫要怪罪他,我是他的朋友,是我央求他帶我來看的……”
“蝶族小公主?”潤玉睨了她一眼,看到她那樣護著雲鯉,心裡倒少了三分排斥,只是仍舊略有不悅:“本座不喜歡以真身示人,小公主可是冒犯了。你父親沒有教導過你非禮勿視嗎?”
潤玉本來是理直氣壯的,可是“非禮勿視”四字一出,不禁想起那日他和雲鯉開啟幻鏡窺了好幾支舞的情景,當下又消了幾分不悅。
靈瑤在天界期間,從鄺露和雲鯉那裡聽了不少天帝的好話,加上天性活潑機靈,爹爹生氣時總是三言兩語就能哄好,所以對潤玉並不十分畏懼,聽聞此言心中不解,半疑惑半討好的問:“靈瑤唐突,但不知天帝陛下龍尾如此好看,為何不讓人看?如果有人誇我真身好看,願意特意來看,那靈瑤願意隨時變出給他看。”說完還不忘偷偷瞧了一下雲鯉。
雲鯉和公主並排站著,沒有注意到靈瑤的眼神,潤玉站在他們對面,將一切納入眼底。
原來是喜歡鯉兒的人,那麼潤玉更不想真的怪罪下去,倒是想了解一下這小公主,就問:“可是你怎知我真身好看?不知真相就來偷看,萬一醜陋不堪,豈不是要被嚇到。”
公主看他冷峻的面容有所緩和,言語更加大膽活潑:“怎麼會呢!天帝陛下芝蘭玉樹一般,真身必然也是氣宇軒昂。何況雲鯉和鄺露姐姐都曾說過,陛下的真身白龍,乃是天地間最高貴優雅的生靈。”
潤玉微微一側耳;“鄺露姐姐?她也說過嗎?”雲鯉見過一次他的真身,潤玉記得,但是鄺露何曾見過?也許只是猜測的言語?
可是靈瑤將頭重重一點:“嗯!鄺露姐姐說她看到陛下真身的時候,陛下還是雲鯉這般的少年模樣,她有一次在天界迷路,走到虹橋附近,看到陛下的真身,立刻目眩神迷,走不動路,一直看到那個龍尾少年離去……”
小公主神采奕奕的描述到一半,天帝剛有緩和的眼神忽然變得雪亮,利劍一樣射來,神色看不出是驚是怒,嚇的她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潤玉彷彿被雷電擊中,緩緩將目光轉到波光粼粼的天水河面上,喃喃自語:“我一直以為……第一次見過我真身並誇贊好看的……是錦覓……”
公主不知潤玉心中的曲折,但聽他喃喃自語,似乎很在意“第一個”,就隨口感嘆:“是不是第一個,有那麼緊要嗎?陛下這白龍真身這樣好看,任誰見了都會贊不絕口,第一個稱贊過的,有什麼稀奇,不過是湊巧先遇到罷了;若有人第一個說醜陋,那才稀奇,而且這人怕是該好好看看眼睛!再說陛下既然在這露天河畔現出真身,我和鯉兒偷看不巧被你發現,鄺露姐姐看過你卻不知,可不曉得是否還有什麼其他神仙生靈也無意中贊過誇過,陛下怎麼確定誰是第一個呢?”
聽到那樣的話語,潤玉心中似乎喜怒哀樂各過了一遍,最後只有一團亂麻。常年明鏡似的心裡,第一次變得混亂。
靈瑤看天帝眉宇之間又是悵然若失,又是迷惑不解,以為他為了找不到第一個誇他真身好看的人而心思恍惚,想安慰他,就補充道:“靈瑤口不擇言,陛下不要介意,這第一個誇贊你的人確實有紀念意義,但若有人能在當下常常贊美,不也是彌足珍貴的嗎?靈瑤曾聽說過戲本中有詞,叫‘還將舊時意,憐取眼前人’,不知用在此處恰當不恰當……?”
靈瑤不知內情,雲鯉卻略知一二,就拉了拉靈瑤袖口,搖頭示意她別再繼續。他也不知大哥現在知道自己多年懷唸的人並不是自己以為的那個“第一人”,心中作何感想。
潤玉不記得是怎樣別了鯉兒和靈瑤,心事沉沉回到寢殿,將母親留下的人魚淚手鏈,和鄺露還給他的夢珠都擺在書案上,冥思苦想,欲將心裡千頭萬緒整理出個所以然來。
原來並不需要一雙特別不染塵垢的眼睛,才能將他和旁人一視同仁。而今,如果靈瑤所說為真,那第一個見過誇過自己真身的人也不再是錦覓,也許是鄺露。也許是某個其他路過的小仙。也許誰都不是。
“是不是第一個,有那麼緊要嗎?”
“不過是湊巧,先遇到罷了。”
“還將舊時意,憐取眼前人。”
靈瑤純真的話語,猶在耳邊。
雲鯉擔心大哥,一晚上多次檢視潤玉寢殿,都看到潤與坐在書案前,在那盞蓮花燈照耀陪伴下,一夜未眠。
作者有話要說: 筆者:並沒寫到自己滿意的一章,不過想著有人在等,還是發出來了,以後有機會再做潤色吧……)
☆、少年情竇
星光淡退,朝霞漫天。又到了雲霄殿晨議的時辰。
天帝潤玉披上華服,帶上高冠,再走出寢殿時又是那個淡定如常,望風披靡的天帝了。
有那盞蓮花燈作伴,確實通宵未眠也若無其事。
“大哥!等等!”雲鯉跑來,侷促不安的行了個正禮:“大哥,靈瑤心思單純,不知內情,昨日才口無忌憚說了很多……您不會怪罪她什麼吧?”
因為做了虧心事,加上知道大哥近來心情不好,雲鯉少不得替靈瑤擔心,連平時從來不用的“您”都用上了。
潤玉若有所思,故意板著面容問:“你很擔心我怪罪她麼?如果我欲令她永不得再踏入天界,也算不得什麼嚴重懲罰。”
“大哥向來仁慈,必不會真的和一個小姑娘計較吧?”
“我從不以真身示人,昨晚在虹橋邊也設了結界,別人看到天帝結界都會繞行,偏偏她沒有。如果我定要計較呢?”天帝看著忐忑的少年,有心想試他一試。
鯉兒心知潤玉對於暴露真身一事心中有結,不僅有大哥曾說過的幼年時的心結,更有那個“第一個人”的心結,偏偏這兩處都被靈瑤碰觸到了,真把她立刻趕下天界也說不定。一想到自己將在天界再也見不到那隻漂亮的小蝴蝶,少年便是十分不捨。於是橫下心一跪:“大哥,你要是心裡有氣,就怪罪鯉兒吧!是我帶靈瑤穿過結界的!”
潤玉確定了心中的猜測,這才收起板正的面孔,拉起跪地的少年;“你最近確實頑皮,便罰你將整冊《雲笈七箋》抄寫一遍吧。”
雲鯉一聽即知大哥不過是故意嚇唬他一下,這懲罰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心裡終於鬆了口氣。
將他拉起後潤玉又問了個很直接的問題:“鯉兒,你喜歡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