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芬滿意地微微點頭，又望向對面的鏡子。鏡中她的容顏褪去了鉛華，眼角的皺紋一一顯露，無處遁形，令她頗為懊惱。
這二十多年來生活在葉家，和這個鬥完和那個鬥，人生比那電視裡演的後宮劇還要跌宕起伏。可鬥來鬥去的，盈利不見多少，老態蹉跎倒是悄無聲息地爬上了眼角眉梢，無論用多麼昂貴的護膚品也改變不了這一根根醜陋猙獰的褶皺。
這時浴室的門開啟，葉耀明放輕了腳步走了進來。
黎曼芬默默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並不言語。
葉耀明坐下來，伸出手指各抵在她太陽穴兩端，溫柔地為她做著按摩。
“你今天似乎心情不錯。”
“當然了，因為很快礙眼的傢伙就都要消失了。”黎曼芬慵懶著道。
“礙眼的傢伙？你指誰？”葉耀明不解地問。
“還能有誰，總歸出現在葉氏家族裡的女人除了我，都很礙眼。”
“說起女人我倒想起來了，你的小女兒被我大哥從國外接回來有一週了吧，你也不說去看看？”
黎曼芬閉上眼睛，神色憂鬱：“原本也沒多少母女情分，不見也罷。況且她沒心沒肺的，應該也不會想到還有我這個母親存在呢吧。”
“你啊，就是太要強，過不去心裡這個坎。孩子畢竟是無辜的嘛……”
“無辜……她的確是無辜，可我只要看到她，我的火就不打一出來！”
黎曼芬想起了從前，葉嘉筠還在她獨自裡的時候，她因為葉晟謙在外面沾花惹草沒少發脾氣，加上那會兒為葉世非生母寧素馨的事也沒少費心思，所以嘉筠生下來便是胎裡不足，成了智力有缺陷的可憐孩子。
與其讓她去怨恨那些女人，倒不如去怨葉晟謙來得痛快。若不是因為這個男人她又怎會心力交瘁到這步境地？
可是說來說去，當初選擇他的正是她自己啊，真正的始作俑者難道不是她自己嗎？
想到這裡，她莫名心頭就竄上一股仇恨的火焰，令表情沉冷中透出一絲扭曲。
“好了好了，那就別想了。”葉耀明柔聲哄道。
“是你提的，我又沒提。”
“我只是覺得，上次孫如熙那個事兒把你和大哥之間的關係搞得很僵持，這會兒如果你再不主動示好的話，冷戰還不知道要持續到什麼時候。這樣於你不利啊。”葉耀明語重心長地勸道，“所以我覺得，你應該抽空回去看看你女兒，就當是做做樣子，把戲演下去。如果你這樣一味地放任不管，不是白白便宜了凌亭柔那個小丫頭嗎？”
“你什麼意思？”黎曼芬微微轉頭，詫異地斜眼看著他。
“你不知道嗎？我大哥已經把你女兒委託給凌亭柔照顧了，她們這幾天一直生活在一起，今天上午凌亭柔還領你女兒去遊樂園玩兒了呢……”
“她算什麼東西？！也敢打我女兒的主意？！”黎曼芬勃然大怒，那怒火有如浴缸裡波動的水，霎時湧向浴缸外。
“所以我建議你，還是不要讓那丫頭有可乘之機，以免有一天大哥撒手人寰了再讓她佔了大便宜。”
“不可能。”黎曼芬驀地極為陰鷙地一笑，“她，是活不到那個時候了。”
“嗯？”這次變成葉耀明面露詫異。
“今晚是我的收官之作。”黎曼芬拿起一旁的紅酒杯，含笑抿了一口，“你瞧戲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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