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吟眼睛還閉著,大概是真的喝了太多覺得難受了,她皺著小臉縮排被子裡,嗚嗚地:“不要了……”
聲音細細的,帶著一點點委屈,還有剛哭過後沙啞的哭腔。
顧從禮喉結滾了滾,嗓子發緊。
不自覺地想象到,這聲音在另一個情景下,是不是會勾得人把什麼都給她。
時吟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掛鐘的時針指向五,窗簾緊緊拉著,一片昏暗,房間裡充斥著很濃烈的,宿醉過後酒精發酵的味道。
還有一點點淡淡的,其他什麼味道。
她眨了眨眼,用十秒鐘回憶了一下昨天發生了些什麼,然後,混跡酒桌多年難求一醉的時一老師發現她甚至有點斷片兒了。
最後模模糊糊的記憶是自己掛了電話,然後沖進廁所裡抱著馬桶吐了個天昏地暗,然後呢。
等等,她是給誰打了個電話來著?
她側過身去,想去摸手機,一回頭,僵住了。
一個人的輪廓。
時吟終於找到了那種,除了酒精的味道以外的那個“其他的味道”的來源。
一點點煙草,混合著植物和紙張,還有淡淡的,就是男人的那種味道。
很好聞的,形容不出來的,只屬於顧從禮的味道,帶著一點成癮性,讓人忍不住想再嗅嗅。
時吟翻出了自己多年來的看小說經驗,把它歸結於“男朋友的荷爾蒙味兒”。
她忍不住靠近了一點,就著臥室裡昏暗的光線觀察他的五官。
從額頭,到睫毛,高高的鼻樑,薄唇,下頦的輪廓。
時吟從來沒見過顧從禮睡著的樣子,她看見過的他永遠都是清醒著的,冷靜的,理智的,偏執的,陰鬱的,或者帶著一點點攻擊性的他。
她像是在集郵一樣,一點點收集著他每一個不同的樣子,即使在這個過程中,她對他最開始的印象見見崩塌掉,她卻覺得輕松。
越接近,越渴望,越瞭解到他陌生的一面,反而覺得更輕松。
她覺得自己也病了。
過了兩三秒,她忽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時吟視線定住,看著躺在她的床上的男人,又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
換了件t,裡面掛空沒穿內衣,光著腿。
時吟僵硬了,唰地拉開衣領,從領口往裡看。
身上幹幹淨淨的,什麼也沒有,也沒有什麼大戰三百回合以後的痕跡,也沒有什麼腰痠背痛腿抽筋的感覺。
她再次側過頭去,看向顧從禮,正對上男人淺淡的眸。
他平靜地看著她,淺棕的眼清清淡淡,和平時無異,沒有絲毫睏倦或者睡意。
時吟嚇了一跳,蹬著床面往後撲騰了兩下,拉開一點距離,張了張嘴,又閉上,清了清嗓子:“你是沒睡嗎?”
聲音有點啞。
顧從禮坐起身來,端過旁邊床頭櫃上的水遞給她。
被子從他身上滑落,露出男人裸著的上半身,昏暗的光線中,從上看是鎖骨肩線,從下看腹肌紋路隱約,胸肌上兩個小小的——
時吟啪地捂住眼睛,也不顧上喝水了,臉憋得通紅,連耳朵都紅了,結結巴巴地:“你你你怎麼不穿衣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