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粗壯的體軀仍然盤在草地前,一雙銅鈴大小的眼睛緊緊的盯著,聲音裡卻多了一些不解和疑問:“你為什麼怕我?”
“廢話!你他媽這麼突然湊到我臉上來!”抱著小雪狐的方御臣跌坐在地上,連連喘了好幾口氣後又輕舒了一口氣,一顆怦怦狂跳的心才有所緩解下來。
本來人的習慣性意識裡,就沒幾個人會覺得蛇這種生物是好看的。跟什麼“萌”啊“可愛”的那更是絲毫不沾邊。方御臣雖然不算怕蛇,但真要讓他跟這隻乾淨溫暖的小雪狐一樣,一下和這條白蛇來個親密接觸。那絕對是萬萬辦不到的!
這條白蛇突然現身出來,一張蛇臉都湊到了他的臉上,想不嚇到人都難!
白蛇似乎有些明白了過來,思維跳躍性的說道:“看起來你的父王真的是什麼都沒有告訴你。”
緩過神來以後的方御臣本想惱羞成怒的繼續哂笑它一句,先前不是還一副拽拽的模樣,怎麼現在還往自己這裡跑?但聽到它似乎要透漏一些什麼時,眉頭一皺,不動聲色的接話道:“告訴我什麼?”
白蛇並沒有直接解答他,而是直截了當的道:“你首先得為了之前的事情給我道歉。我說過,我們之間是絕不能存在有利益性的惡意欺騙行為的。”
它的話誠意十足,也一直是彷彿是個對方御臣沒有任何敵意的模樣。但一下子方御臣的臉就黑了下來。
一番心緒轉動後,他才哼了一下道:“我不會給你道歉。在不知道你是敵是友的情況下,我所做的試探都是很正常的行為。”
如果不是到現在,方御臣確實察覺出這條白蛇說話都很直接誠實,而且似乎也沒有那種和雷家山頂那樣,隨時蓄勢待發的危險感的話。他連這些實話都懶得說。
白蛇的豎線金瞳驟然一緊,多了一些壓迫性的味道,說道:“知錯不認確實是帝王應該具備的品質之一。”
它雖然如此說,語氣中卻既沒有嘲諷也沒有誇讚的意思。話鋒一轉後又說道:“但是你用錯地方了。我族與你們的來往中,最忌諱的便是你們的欺騙。一旦被權術矇蔽了頭腦後,即使是再多麼尊貴的血液也會變得骯髒下流。看起來你還是並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對我,你必須要誠心誠意。我本來是想看看在你冷靜下來以後會作何判斷,也打算助你解圍。但既然如此,我現在認為在你成長的道路上,在首先學會與我相處這一點上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你繼續反思你的錯誤吧。”
它話音剛落的一瞬間,草地上盤軀的身影便已經開始變得逐漸淡薄,眼見便要立馬消失在此處。
但一個聲音卻趕忙的叫住了它:“等等!”
白蛇的豎線金瞳依舊不動不挪的盯著,黑著臉的方御臣一下子就感覺到了臉上有些火辣辣的。
對,說的很對……在成長的道路上,的確是有許多東西需要改變……
他在心裡默唸了一下,但那改變的不是搞笑的學著什麼和這條蛇怎麼相處之類的,而是……忍下屈辱的感覺。
“好,對不起。”方御臣硬著臉皮乾淨利落的說了一下,隨即立馬又轉口道:“現在你可以說說你打算告訴我什麼了。”
在他道歉後,白蛇的身影果然由幻影狀又逐漸凝回了實體,但聲音中卻隱隱多了一些不耐和生氣:“我能感受到你缺乏誠意。”
“行吧,那你要我怎麼做才肯告訴我這些。”
這條蛇可真是麻煩……方御臣索性坐在了草地上,一垂頭正看見了懷裡的雪狐像是“聽”得仔細的認真模樣。他頓時冷哼了一聲,因為這小東西側耳細聽的樣子而起了濃濃的惡趣味,一伸手便沒有顧忌的在它小臉上輕扇了一個小巴掌。
“嗚!”這小傢伙也立馬被驚擾到了,叫了一聲,仰著頭不滿的看向了罪魁禍首。
有意思。方御臣一下子便感到了趣味盎然起來,一雙手將開始掙扎著的它抱起在了眼前打量著。
但這個時候,他的腦海裡便轟然一炸,響起了一個透著深深憤怒和失望的聲音:“你這樣像什麼樣子。”
方御臣倏地一驚,忙鬆開了小雪狐的手。在小傢伙嗚嗚叫著中落回了他的雙腿上,他才張著雙手,一臉無謂的看向了眼前的巨大白蛇。
他已經給這條白蛇因為之前自己試探性的話而道歉了,但是也很不明白對方還在追究什麼“誠意”不“誠意”的。道歉這種事對方御臣而言從來就無關誠意,只有礙顏面。總不能,一句對不起還不夠,非得他跪下認錯吧?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白蛇翻來覆去還是這樣一句話說著。
方御臣已經對這句話免疫了。他一邊撫摸著懷裡的小雪狐,一翻手卻又伸進了它脖子處輕柔的掐住了它的喉嚨,緩緩的道:“你先告訴我你是什麼人。如果我覺得你說的話誠意很足後,我再和你開誠佈公的談。”
但白蛇的性子似乎很軸,依然還在說著那件事:“你首先得認識到你欺騙我的錯誤。還有你在和我交談之中,散漫的分心這點也是絕對不可以的。這點錯誤,你也必須要認識到。”
這條蛇是真的煩。方御臣心中暗罵了一聲,隨後目中閃動,抬起頭看著這條白蛇,知道他們的對話陷入一個死衚衕了。從這幾次短暫的接觸來看,這條白蛇的性子似乎不只是有點直,而非常“犟”。這或許倒也是個好事,至少這表明這條白蛇並不是心機深沉的生物。
他呼了口氣後閉上了眼,一邊在腦海裡極力模擬著自己和方清煙的相處,回想著當時自己的情緒感受。跟著不自禁的便露出了一絲乾笑,說道:“我錯了。我為我剛才的話道歉。”
收回了笑容後,他才面無表情的跟著道:“這回‘誠意’夠了吧?”
白蛇盯著方御臣看了好幾眼,竟沒有識破他的這種伎倆,而是有些古怪的道:“你的情緒似乎很奇怪。不過,嗯,我覺得你沒有剛才那樣敷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