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無光的室內,卜仁的自我介紹徹底讓不顧一切掙扎向前的何竟飛呼吸突然一窒。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不可思議、非常可怕的訊息一般,逐漸泛紅的眼睛幾乎不曾瞪出眼眶。看著那個不遠處正輕輕鬆鬆舉著四號,生理年齡看起來不過三十上下的年輕男人,下意識的問道:
“什、什麼?你說你叫什麼?”
不敢相信自己耳中此時所聽到的。何竟飛以為是自己著急一時出現了幻聽。卜仁,這個讓何竟飛刻骨銘心的名字,幾乎跟恐懼劃傷了等號。也同時是跟仇恨劃傷了等號的。
“卜、卜仁?卜仁不是一個已經垂垂老矣的老人嗎?雖然他的狀態強壯的完全可以媲美年輕人。但是,那滿臉的皺紋還有身上的褶皺是騙不了人的。你,你怎麼可能是他?你怎麼可能會是他?又或者,難道說這世上所有叫卜仁的人,全都這麼不仁不義、喪盡天良嗎?”
“你居然認識以前的我?”黑紅色的眸子再次打量起了此時趴在地上、一時忘了掙扎的何竟飛。
“以、以前?以前的你?你……”何竟飛本還想繼續問下去,餘光瞥見已經幾乎沒了動彈的四號,急忙啞著嗓子繼續廝聲吼道:
“你他麼快放下他!我不管你是真卜仁也好,假卜仁也罷。你到底還要殺多少人才夠?你他麼快點放下他!”
“放下他?好啊!那我放他下來!”
眉毛一挑,卜仁居然真的乖乖將被他舉到半空的四號放了下來。就在何竟飛以為四號暫時得救之時,卜仁的牙齒突然暴漲出了獸齒,一下子狠狠咬在了四號的脖頸間。
“啊~~~”看著站在原地被徹底當成了‘食物’的四號,看著那雙茫然的眼中驟然顯現出的一抹生氣,已經陷入了絕望的何竟飛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對著木然看著眼前這一切的一號和三號嘶聲吼道:
“一號、三號!你們快上去救救他!救救四號!求求你們,救救他。他還有救,他還有救啊!卜仁!卜仁!求你你放了他!求求你不要再殺人了!你這輩子已經做了多少的孽了?你還要墮落到什麼程度才肯罷休?你怎麼能這麼殘忍?怎麼能喝人血啊?你他麼到底還是不是人啊?一號、三號,你們他麼的就真的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嗎?大家都是人啊!都是人啊!是人啊!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不顧何竟飛在身後的不停叫喊、咒罵、懇求。卜仁恣意的吸食著滾滾湧進口腔的血液,感受著血液中的生命力,繼續大口的吞嚥著。黑紅色的眼眸,帶著難得心滿意足之色。
四號的嘴唇已經徹底發白,原本已經陷入了昏沉的意識,不知是不是因為何竟飛大吼大叫的緣故,居然瞬間清醒了過來。他已經感受不到身體的疼痛了。眼中只有不遠處那個正一心想要救自己,腳腕早已被磨得血肉模糊卻依然不自知的何竟飛,蒼白的唇角悄然揚起一抹笑意,努力蠕動著嘴唇,對著何竟飛說道:
“呃~~~白,白痴,他,他根本、不是,不是人啊……”
說完最後一個字,四號眼中最後的一絲神采終於徹底的消失,整個腦袋軟軟的完全低垂了下去。
“啊~~我殺了你!你這個惡魔!你這個魔鬼!”
剛才一直昏迷不醒躺在地上的阿亮,此時竟醒了過來。眼見卜仁死死咬著四號的脖子,猶如傳說中的吸血鬼一般不停吸吮著,小小的人兒也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血勇之氣,竟拿起地上的匕首,衝著卜仁直接就衝了過去。只可惜,匕首還沒等碰到卜仁的衣服邊邊,就被卜仁一把奪走。
一把推開四號疲軟的屍身,卜仁舔食者唇角的鮮血,如地獄中的嗜血羅剎一般,張開血色的大口,黑紅色的眸子一閃,根本都容不得何竟飛喊出那聲‘不要’,小小的身體也同樣遭受到了之前其他幾人的遭遇。
“竟飛哥……”
阿亮此生的最後一句話,就只是這短短的三個字。滿是驚恐和無助的眼睛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喊得聲嘶力竭、已經陷入了癲狂的何竟飛。逐漸失去了生機。
想到卜仁被匕首深深刺中卻沒有留下一滴鮮血,想到卜仁詭異的強大力量和速度,想到他口中一直提到的地獄、惡鬼,想到他一直堅持說自己叫卜仁……想到他和那個老年卜仁帶給自己的同樣恐懼和戰慄,想到他如傳說中的吸血鬼一般吸食人血……
所有的線索和頭緒、所有之前經歷過的場景,此時快速的在何竟飛的腦海中一遍遍閃過。極致的憤怒和激動之後,似乎就是極致到可怕的冷靜。此時此刻的何竟飛,雙眼中再沒有了上一刻的瘋狂,冷靜的就像是徹底失去了所有情緒一般。
‘地獄,重生,借屍還魂?呵!惡鬼是嗎?如果同樣成為魔鬼就可以殺死這個惡魔。那麼,我願成魔!我願成魔!我願成魔!’
如此想著,一道道黑色的霧氣快速的鑽入他的心臟,眼中的瞳孔逐漸變得血色瀰漫。
“嘻嘻嘻嘻!”突兀的聲音驟起,四周的溫度更是如結冰了一般,冷得深入骨髓。不同於卜仁的陰冷笑聲,紅蛇女那彷彿帶著冰渣的聲音幽幽在這個房間內響起:
“第七七四十九顆極惡之心,居然就這麼送上門來了!嘻嘻嘻嘻!人類,把你的心給我,我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紅……”卜仁剛出聲,還沒待他繼續說下去,一股巨大的力量隨及將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紅蛇女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
“哼!讓你重新回來,是為了叫你給離凡和離默那兩個傢伙添添堵。你倒好,藉著我的地方肆意妄為。卜仁,你是不是還想回到渡惡海去?”
被狠狠砸進牆壁後,卜仁快速的重新回來並立即跪倒在地,對著空蕩蕩的四周空氣低頭請罪:“主人,對不起。我錯了。”
不再理會跪倒在地的卜仁,紅蛇女繼續‘輕聲軟語’的對著何竟飛道:
“把你的心給我,我許你你想要的一切!可好?”聲音雖然聽著輕柔,卻冷得讓人心裡直打顫。
“好!我把我的心給你!只要你幫我殺了他!”說著,手指向卜仁。
“唔~~這個,暫時還不行!要不然,你換一個好了!”
“可我,只有這一個願望!”
“嘻嘻嘻嘻!不著急,你會想出來的!”
紅蛇女剛說完,何竟飛隨及失去意識,軟軟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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