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既然選擇逃亡,就是待罪之身,躲藏無力,月餘,竟然主動去衙門投案自首,稱其冤枉。
由此,押解進京,宋巔等謀士看了賬冊的拓本,沒瞧出門道,只能說起另外一事,就是回京途中,榔城遇雪崩,林皎,也就是現今的丹陽郡主,救了百姓幾百,宋巔讓人明日早朝時上報,圖個功勞。
不過兩日不見她,想念甚甚,估計那個沒心的女人呀,忙著吃喝玩樂,不亦樂乎呢。
宋巔翻來覆去睡不著,光著膀子練武,幽暗的燈光下,寬肩闊胸,長腿蜂腰,健壯的身體上處處刀痕,肌肉結實盤虯,面容冷靜自持,墨黑的碎發濕濕的垂搭在額前,少了白日的莊嚴,多了份隨意之下的性感。
眸光幽暗邃邃的盯著床榻,腦中回想起上次未完那場,下身堅硬如鐵,頗為迫不及待,這三年的無數個不眠之夜,只證實了一件事,他要這個女人,且永遠不能再丟失,不能再有人阻攔。
第二日下朝直接去刑部,袁恆已經受過大刑,口供仍稱冤枉,宋巔身著官服,坐於死牢中,沒有一絲光線的地方,人衰敗的老態龍鐘,不同往日,一派儒雅。
“侯爺,你與我共事多年,我是何人您心中有數,我那弟弟不知著了什麼魔怔,要幹這等抄家滅族之事,我要不是為了這一大家子,何苦支撐?”
袁恆悲痛欲絕,他上有八旬老母親,下有不足一週的小兒,何等的殘忍。
“我問,你答。”宋巔命主事記錄。
袁恆跪下,眼神帶著期冀。
“你為何在中秋後一日逃走,是誰與你的訊息?”
“此事說來荒唐,中秋那日,受邀參與當地官員的聚宴,酒水可能喝得多了,半途就醉的惺忪,提前離席回府,誰料馬車竟趕到了風月場所,順勢就點了個嬌娘,春風一度後,睡在那處,第二日晨起時,發現隨從皆無,而且身上值錢的物件都不在,身無寸縷,那家的老鴇子以為我是個吃白食的,一頓毒打給關到破房子裡,半月家中人才找到,被解救出來,哪想,出來後,外頭就變了天,他成了通緝令上的刺客同黨,我當時害怕,就躲了起來,後來,實在心中難安,想著聖上能調查清楚,還我清白。”
這話通順的,看樣子已經說了好多次。
“你那弟弟藏了本賬冊,是你貪汙受賄的證據,你可有何說法?”
“侯爺明鑒,我在戶部只是個二把手,就算能撈著點什麼油水,也是尚書剩下的,哪會有什麼記錄賬冊?”
“你弟弟平日裡與誰交往過密?”
“我仔細想過,不理解也不明白,我弟弟為什麼會做這種事,他是個最為簡單的人,每日就是讀書寫字,從不外出遊玩交友,這個官還是我強逼著他做,以為能見見世面,性子倒是改了,挺力爭上游的,沒事就來我府中做客,研究官場利弊,我還頗為欣慰,哪成想,會來這麼一出。”
袁恆的弟弟名為袁靳,根據周邊的隨從丫鬟說,他日常就呆在府中,從不出門,除了到袁恆府邸,沒有交往過密的官員。
“那麼,到了你的府中,還會有別的人作陪嗎,一般你弟弟在的時候,誰在逗留的次數最多?”
袁恆思索,“一般都是我的同窗或是書生,來向我求教問題的,或是手下官員來回彙報,我弟弟,他,常和人有交流的,是我的一個學生,名字叫孫羅山。”
孫羅山,寒山學院往年的學生,如今在一言堂謀生,宋巔想要親自去會一會,吩咐德通多關照些袁恆,別讓刑部的給審死了,拿些傷藥和禦寒的衣物。
一言堂,即是能探討,能摘錄,能置換書籍的地方,幕後之人不知,只是在京城非常風靡,每年秋至那日,外地書生文人長途跋涉,專門來此一聚,然後再分開,互相分享心得,文人墨客最為盛行的地方。
堂前用徽墨大篆體寫的一副長聯,筆勢遒勁,線條簡練生動,其意大氣高遠。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臨深溪,不知地之厚也。
一樓是大廳,二樓有單獨的隔間,三樓是用膳歇息的,四樓是藏書閣,宋巔真是頭一次來,可算孤陋寡聞了。
正值午後,多數的客人都已經用過膳,準備上樓小憩片刻,突然灌進來一股寒風,門口行來幾十帶刀侍衛,個個身披黑甲,腰間配戴龍鷹鏤空令牌,兇神面鎩,剗惡鋤奸。
於後一人,鏗步疾風,著雲龍紋硃色官袍,腰束革帶,頭戴有梁冠,足蹬黑履,身修體廓,容面嚴威,眼厲唇抿,神色寒氣逼人,使人望而生畏。
宋巔甫一踏入內,便聞著股濃鬱墨香鋪灑開來,若不是來辦案,真不想鞋底沾灰,這堆附庸風雅的東西。
張震如今已成為晉升統領,上前拎著一人,問孫羅山在何處。
很快,被領進一人,深藍色書生錦袍,頭戴學士帽,眸深濃眉,沉而不溫,行禮後,直起腰來,“這位爺可有事相詢?”
宋巔看著外頭瞧熱鬧的幾人,指著樓上雅間,“挑個幹淨的。”
二樓最裡,靠窗明亮,視線對著皚皚白雪的山脈,一望無際,倒挺有詩意,牆上懸掛各大家的詩詞,伴著水墨畫,頗為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