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心裡有數, 個個太醫都搖頭嘆息, 多少名貴藥材都撲了空,可見是,不能行了。
陰風陣陣,宋巔只覺耳旁一個響雷劈下, 轟隆作響,眼前的金色屋簷遊龍凸出兇惡,殺氣畢現。
老管家沒察覺他的異樣, 又道, “聽說在你府裡遭了虐待,今日還割腕,真是可憐。”
一拳頭揮過去,眉目齜裂,怒喝道, “你說什麼?”
如地獄爬來的惡鬼, 獰猙怖人,老管家噔噔噔後退幾步站穩,手捂著塌了的鼻樑,疼的直跳腳,這整家子, 就沒個正常的,又發的什麼瘋?
皇宮大院中,提燈太監繞圈已經三更,梆梆梆銅鑼聲響起, 幾乎同時,白玉階上有人應聲墜落,撲滾了幾圈,最終停落到青石板路上,隨著周遭侍衛管家太監的呼喊聲,宋巔在一片眩暈中,覺得心髒被刀刃剖開,呼呼冒著涼風。
殿前動手傷人,侍衛隊陡然拔刀相向,只是沒料到,這位英勇無比的平原侯爺不會躲,生生的捱了這一下。
禦書房內,聖上正煩心,鄭國公已然幾日不上朝,還指使他,醜人多作怪,“你去,別半死不活的,直接死了了事。”
又道,“手腳幹淨點,若是讓他看出來了...”未盡之言,遐想無限,但是,誰也不能拿著九族的命遐想,暗衛恭敬萬分的一閃,沒了蹤影。
宋巔清醒後,叫來私兵,鄭國公拿著聖上壓他,此時的林水憐又不知情況如何,西府怎麼都不敢這麼對他的小妾,他相信祖母有這個分寸,必定是其中有什麼誤會,或者是鄭國公的陰謀手段,如今一切未知,只有先找到林水憐,看她再定。
鄭國公府中並沒有接應之人,只能先熟悉地形,來一場硬仗,把值錢的東西趁夜送至城門外,準備了路上的行囊,宋巔決定去永昌,那才是他的大本營。
明月如鈎,漆黑的夜間最是作亂的好時機,聖上今日心血來潮,微服出行,前來看看他破格親封的丹陽郡主,鄭國公如今全心撲到林水憐身上,見她稍微清醒了,正小口抿著老奶孃喂的粥。
斜眼看著他小心翼翼的神色,簡直紮的聖上一顆心都快成了篩子,對著他就是一股子哪涼快哪待著的蔑視,對著那個不男不女的閨女倒是緊張的很,酸溜著湊近前,手中扇子吧嗒展開,一幅桃色春圖,美不勝收,酸溜道,“聽說你活不下去了?”
鄭國公一記冷眼丟過去,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聖上自然輕松抵禦他放的冷氣,待床上的女人抬起頭,他才看清了容貌,嘿,真是和那個不男不女的長的沒一處像,反倒是有幾分鄭國公幼年時雌雄莫辯的白淨書生樣兒,這麼一瞧,順眼多了,可惜,眼睛裡沒有他當年的神采。
“活著多好啊,有我在,大晉朝你橫著走,隨你肆無忌憚,可好?”聖上本就是個美貌男子,穿著華貴的玄色長衫,猶如天神下凡,往那裡站著,便是氣勢非凡。尤其當他放柔了神情,信誓旦旦的與你道,有我在。
這是多大的力量和光芒,林水憐記得很清楚,在她最絕望無助的夜裡,有個男人手揮桃色扇面,字句鏗鏘。
鄭國公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到他身上,幼時跟著他後屁股的牛皮糖長大了,真是感嘆歲月如刀,有鬼斧神工之力。
林水憐態度有些軟化,不懼怕抗拒,喝了粥,跟著去沐室梳洗。鄭國公領著聖上去前廳用膳,廚房裡早就熱火翻天,攢足了勁兒想顯擺一番。
國公府的守衛非常嚴謹,何況聖上還在府邸,宋巔不知情,依舊決定半夜時分動手,埋伏在圍牆四周,買通了個夜間運潲水的車夫,院落裡曲徑幽深,燈火通明,一夜不熄的,宋巔命人先燒了後院的馬房,聲東擊西,很快尖叫聲傳來,有人迅速扮成了小廝模樣去敲祥得堂的院門,守門的老遠就瞧見火光沖天,連忙抽了栓,讓人進來,“快點,國公爺讓你們速去幫忙,不得驚擾了聖上。”
聖上每月都有幾天酒醉宿在這,多見不怪,侍衛們不疑有他,紛紛舀了水桶去救火。林水憐夜裡睡得安穩,宋巔可算瞧見了人,卻腳下生根,他的林水憐該是胖乎乎的緩和人兒,為何抱在懷中輕飄冰冷,伸手摸了把臉蛋,鼻息均勻,松下口氣,抱緊了人,出了院子。
鄭國公此時正被聖上壓著,那人一張魅惑的臉龐如沐春風,帶著點兒暈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