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憐明顯感覺這幾天侯爺如冰山消融,不帶著那種生人勿近的高冷,大體是因為快要過年了吧。
臘月二十九,天放了晴,晃得眼睛睜不開,指揮著小廝們把紅燈籠掛好,自從發現侯爺有夜遊的習慣,林水憐特意找了徐媽媽,讓她買些燈籠,掛在長廊裡,夜間也燭火不熄,又剪了許多窗花,大大小小的貼滿了,忙活完進了書房,矮身行禮,問到,“爺可寫好了對聯?”
宋巔聽見她說話,就像嚴冬裡喝著熱水,熨燙的很,見她這般忙碌,倒了杯溫水,啞聲說,“喝杯吧。”
宋巔見她又呆愣著,直接把水送到她嘴邊,沉沉的命令,“張嘴。”
林水憐只覺心髒撲通撲通跳的越發快,明明她在外一向精明能幹的,怎的到了這以後,越發不受控制了,先前是懼怕,那麼現在呢?
宋巔自是沒察覺,看她喝了,回身鋪好紅紙,下筆淩厲如刀鋒,上德不德斯稱至德,無為而為乃足有為。
“好了,明早來取。”宋巔昨夜未眠,眉宇間帶著疲憊,草草吃了幾口倚在窗前的榻上小憩,林水憐出外讓他們小聲些,自己回屋拿了繡簍子,坐個亮堂地兒,拿起棉布開始做小衣,可能這段時間隨著侯爺吃了肉,以前的都不能穿了,勒的難受,再則,還弄壞了一個,根本沒得穿,幸虧在冬日,穿得多,看不出來,不知是陽光太熱,還是想起什麼羞的,臉頰一片紅暈,嘴角微帶笑意。
一日須臾而過,天還沒亮,林水憐拿了對聯站在門口,看著貼上去,雖然看不懂,但莫名的多了崇拜,那是她永遠也企及不到的高度。
宋巔昨夜裡睡得也不好,這是戰場上留下的毛病,怕夜裡突襲,林水憐進來服侍穿好衣服,過西府拜祖宗。
老太太拄著柺棍,身後跟著宋巔,宋巖兩兄弟,趙管事拿著白燭,祭酒和香,外間丫鬟各自站好等待,炭盆子裡火燃的旺,林水憐額頭鼻尖一層汗,伸手插入鬢角,發絲裡都密密點點,側過身子向著風口移移,才稍緩緩,舒爽了,主子們也出來往外去,林水憐給宋巔繫好鶴毛大氅,隨著往榮安堂。
老太太有些乏了,就留大夫人張氏在身邊,餘下的小輩都轟出去玩兒。
梁聽蓉見著兩位表哥皆長身玉立,一雙眼亮晶晶的,攛掇著去集市轉轉,宋巖想想也無不可,“大哥,你可去?”
宋巔覺得太陽xue突突的跳,煩躁的揮揮手,準備回去,轉頭見那女人閃爍的眉眼,一下竟明瞭,這是想出去見識一番啊。
馬車上,宋巔倚著假寐,林水憐小心的掀了簾子往外看,到處是叫嚷著買賣的吆喝聲,熱鬧極了,小吃攤子前也人山人海,糖葫蘆紅彤彤的,想必咬一口,定是酸甜可口,又見道上男女皆有,孩童閉著眼吵鬧,母親溫柔的勸說,突然就暗淡著放下簾子,她是不會有孩子的,這個時候卻想著能有一個軟軟糯糯的能叫她娘親的,不管兒子女兒都行。
幾人停到橋邊,宋巖走在前頭,梁聽蓉隨後跟著,林水憐下車時見宋巖彎曲著胳膊護了表姑娘一下,兩人含情脈脈,這,前幾日不是心儀侯爺嗎,怎麼如此變卦,仔細看了旁邊人的神色,像是不在意,倒也不糾結,正雜七雜八的亂想時,突然腳下一趔趄,本能向前撲,然,宋巔一直注意她,一把撈起,護在胸前,斥道,“幹什麼心不在焉的?”
林水憐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被他這麼一質問,頓時有點冤枉,眼淚不由自主的就順著臉頰留進衣領,宋巔簡直對她無奈,眼淚說來就來,敦倫的時候尚且可提趣味,這會兒還有臉哭?
“既不喜歡就回去。”說罷拉著她的胳膊往馬車方向走。
林水憐聽見委屈的更厲害,只低著頭被動的小跑,宋巔回頭看了一眼,緩了步子,拉著的手一直沒放,林水憐只顧傷心,根本沒注意,直到被那人一把抱起,矮身上了馬車,才發覺此時兩人姿勢曖昧,她正坐在他的大腿上,被兩只大手摟著腰,呼吸交纏,眼前一暗,唇被他叼住,慢慢廝磨。
這女人蠢的要命,只顧著直愣愣的發呆,問她話也不答,小臉白皙,但多了點肉,唇不點自朱,到底沒控制住親了下去。
到了蒼戈院,林水憐一回想簡直沒臉了,直到要下車兩人才分開,差點沒了氣,可,那人還依舊一副清冷的模樣,獨留她自己心搖神轉。
她不知道的是,還有一人也心思活絡,就是宋巔名義上的未婚妻鄭曼柔,她今個兒和姐妹們正好出去遊玩,在飯莊裡正好居高臨下的看全他倆嬉鬧過程,回頭跟著鄭國公夫人一學,略帶傷心,經過母親一夜的教導,漸漸想開,只不過一個隨意處置的玩意兒罷了。
但鄭國公夫人卻上了心,她知道自家夫君是絕對不會管,也許還樂見其成,怕就怕曼柔還沒嫁,那頭來個庶長子,交代心腹媽媽安插進去幾個人,以防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