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程先生包場，同學聚會。”女服務員嫣然笑道。
“程國強？”唐少還是不敢相信。他並不懷疑那姓程的有這種魄力，只是這裡的人有點兒太多了，他真懷疑那姓程的是不是連幼兒園的同學都請來了。可再看看這人群中不乏六七十歲的老人，就算是他姓程的繼續深造去讀博士，估計也沒有這麼多老師哥吧。
“是的，先生。”女服務員的笑容依舊嫣然，回答的隨意但堅定。
也不知道那女服務員說了多少次“您這邊請”之後，他們終於在一個包間之前停下了。這是一個比較安靜的走廊最深處的包間，燈光已不似外面那麼閃亮。
“17號包間，唐先生請進。”女服務員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之後便離開了。
唐少推開門，門內又是一番熱鬧景象。房間裡的人男女老少都有，那些人基本分成了兩類。第一類人有二十個左右，他們正圍坐在一起高談闊論著，顯得異常熱鬧；而第二類人則是坐在一邊各自忙著，他們大部分人都在玩兒著手機，有幾個人在照看小孩子，男女都有。
看見門開了，那第二類人只是沖著門的方向微笑致意。那原本圍坐的第一類人便沖了過來。
“呦，唐委員！好久不見！”也不知誰的一嗓子，在有些嘈雜的歡迎聲中顯得格外清晰。唐少聽著熟悉的稱呼，瞬間就肯定了，這次是真沒走錯地兒。唐委員，是唐少大學時候的官稱，那時候唐少學習好，自然就被委以學習委員的重任，起初他是拒絕的。當他意識到這其實是一個大閑職的時候，還真有點兒為自己當初一本正經的拒絕汗顏。
唐少被推搡著坐在沙發上，唐柔則是很主動地默默坐在了旁邊的一群人中。
一番寒暄之後，唐少總算認出了這些人，他們正是自己的大學同學，但這四五年的變化有點兒太大了，但變化的趨勢卻是如出一轍，那就是變胖了。
老同學見面，開場總少不了那幾個問題：“工作怎麼樣啊？”“掙多少啊？”“結婚沒有？”“孩子多大了？”
“那美女是你女朋友？”一個胖子指著坐在一邊的唐柔問道。這個人胖得很徹底，就連那聲音都顯得格外油膩。他的胖已經不是大學畢業以後的事了，而是從大學就胖，外號自然就是胖子。
“對。”唐少憨憨地回道。
這個問題一出，那群人立刻就來了第二次高潮，七嘴八舌地問著。幾個從一進門開始就死死盯著唐柔的男生也一副突然意識到唐少帶了個美女來的樣子，加入到了八卦中。幾個女生更是聊得不亦樂乎。
“誒，我們的班長什麼時候到啊？”唐少的問題就像是給這熱火朝天的聚會澆了一桶冰水，房間裡的氣氛開始變得有些詭異。厚道的人只是憨笑也不說話，幾個明顯是已經喝大了的人開始罵罵咧咧的。
唐少不解地掃視了那圈兒人一樣，一臉的蒙逼。
“唐委員啊，你這問題就不該問。”胖子拎著兩瓶開啟的啤酒湊到了唐少的身邊，一瓶遞給了唐少，一瓶留給自己。雖然開場白說唐少不該問，但胖子明顯是要開啟話匣子了。
“你這幾年沒參加過同學聚會，我可是年年都來。第一年的時候，那排場你也見過吧，第二年就比那第一年大了一倍，第三年開始就搬這兒來了。要說咱們大學時候，他姓程的當班長，就愛擺闊，要面子，這咱都知道，他辦個同學聚會，無非也就是要那麼點兒面子，咱都給捧著，沒問題。但這第三年開始，什麼狗屁的同學聚會，就成了他們兩口子搞社交的藉口。就這外面那些人，有幾個是咱們的同學，還不都是那姓程的以同學會為藉口給自己拉來的關系。這往年啊他們兩口子還知道來看一眼，說兩句客氣話，現在就別指望他們露面嘍。”胖子說得似乎一肚子的火氣，似乎要不是有那一口一口的啤酒給澆滅了就會從口中噴出火來。
“既然這樣，那你……我們……？”讓胖子說得唐少都覺得自己都有點兒賤了。
“嘿嘿，不瞞委員說，我們這些人來就是圖他這頓飯和紀念品。這飯就不必說了，肯定次不了。這臨走時每人一分兒禮物也不薄啊，去年每人發了一條金鏈子，家屬也不例外。今年這不，我把二舅都帶來了。”胖子說著眼睛掃了一下坐在邊上的那些人。
唐少終於明白了這個房間裡那些人的目的，看來都是些舍棄了尊嚴來求財的啊。
“既然班長想搞社交，就直接搞個聚會不就行了，幹嘛非要扯上我們？”唐少那顆宅男的腦袋還是看不透這麼深奧的人類學問題。
“這其中的道理呢，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首先說咱們那幫同學也不都是無能之輩，就比方說趙祈男，她老爸可是局長。還有宋寬，他老爸就更厲害了，聽說是管土地的。其次呢，還有咱們學校的老師、教授，他們雖然沒有什麼權利，也不做生意，但人家在行業內有權威啊，而且他們還有學生，這些可都是資源。那些人平時清高的很，不是誰想請就能請來的，同學聚會這理由，高大上啊。人家都是用燙金請帖請來的，我們就是用電子郵件知會一聲。”胖子說得滿嘴白沫，原本在學校裡還有些憨傻的胖子突然變成了社交達人。